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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第二天斯语凝醒来时,陶宇森不在身旁,她艰难地爬起身,去浴室洗漱完,到楼下还是没看到人,斯语凝想拨他电话,想起两人都没带手机在身上。

  不过没一会儿,陶宇森就提着大袋小袋的进来了,有日用品,也有食物。

  陶宇森上前,轻吻了下斯语凝,“不多睡一会儿?”

  “不想睡了,你买了什麽?”

  “一些吃的和用的,饿了没?”

  “饥肠辘辘。”

  “坐着等。”

  陶宇森做了两份意大利面,让斯语凝大跌眼镜的是他用番茄酱挤了个爱心在上面,递给她。

  陶宇森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这估计能成为他做的最幼稚的事之一,斯语凝笑着接过来,然後陶宇森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盒子,斯语凝不敢置信。

  陶宇森打开,从里面拿出那枚戒指,咳嗽了一声,开始说:“本来应该找个更好的机会说这段话,这枚戒指我买了有段时间了,今天终於要送出去了。”

  “我又没说一定会要。”斯语凝傲娇地说道。

  “的确,全身上下都是我的了,也不差一枚戒指,那就不要了吧。”

  “一点诚意都没有。”

  “贪心鬼,我人和心都是你的了,还没诚意啊?”

  斯语凝骄傲地笑,伸出自己的手指,陶宇森把戒指套上去,放到嘴边虔诚地亲吻。

  “谢谢你把自己交给我,我会爱你疼你一生,不让你受委屈。”

  “你真烦,不要惹我哭。”

  斯语凝眼眶红润,紧紧抱住她爱的这个男人,这一刻注定成为她最幸福的时刻。

  陶宇森很感谢上天将斯语凝带到自己的身边,让他不再孤单寂寞,他会牢牢把握住这份难得的幸福。

  斯语凝边吃着意大利面,边笑着看手上的戒指,又问陶宇森:“你刚刚是向我求婚了吧?”

  陶宇森忍俊不禁,斯语凝不理他,只是看着戒指傻笑。

  他们没有刻意安排行程,想出去玩,就出去玩,不想出去,就赖在屋内,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斯语凝和陶宇森都红光满面,碰上外国朋友,还会被打趣几下。

  在这个小镇上,他们忘记一切喧嚣,只沈浸在二人世界里,而国内乱成一团,刚开始陶宇森和斯语凝的恋情被曝光,有些小杂志看这消息没被压制下来,反而越演越烈,纷纷跑出来说他们两个早已在一起,还拍到过男方深夜探访女方公寓,附上了模糊不清的照片,乍看之下,确有其事的样子。

  丢下这麽个烂摊子,而人跑得无影无踪,连大会都不出席,陶老爷子被气得不轻,问靳廉,结果一问三不知,骂得他狗血淋头。

  利用这次机会,老爷子又让陶管生升了一级,当上了总经理,股东之间颇有微词,但碍於陶家才是最大的股东,而真正当家作主的人又不在,不敢出言制止。

  事先靳廉得了陶宇森吩咐,无论老爷子做什麽都不用去管,陶管生现在成了陶氏权利最大,很多积压下来的方案纷纷向他请示。

  有多大的头才戴多大的帽,陶管生把不能己所能及的事情揽到身上,被压得喘不过气,频频出错,大部分人都等着看笑话,有陶宇森的死忠,有嫉妒他短短几日就连升的。

  老爷子毕竟收山多年,很多思想跟不上了,指导起陶管生颇为费力,於是又去问靳廉,陶宇森有没有跟他联系,靳廉还是摇头表示不知。

  陶宇森不在几天,来往的客户纷纷致电总裁办公室,靳廉一一回答说总裁不在,归期不知,而陶氏股票受影响,下滑厉害。

  这是眼看着钱打水漂啊,让靠年底分红的股东急红了眼,也围着靳廉问,靳廉一个头两个大,晚上立即给老板去了邮件,表示自己快承受不住了。

  陶宇森看到这封邮件後,抽空打了个越洋电话,如果连靳廉都承受不住了,应该是大事了。

  “老板,你什麽时候回来啊?”靳廉的语气中透着疲惫,“所有人都围着我问。”

  “辛苦你了,我过几天就会回去了。”

  “还要过几天?”

  “再撑几天,年底给你包个大红包。”

  “现在公司一团乱,那个陶管生根本就是个废物。”

  “不让那些老家夥急一下,还真当什麽人都能坐我的位置啊。”

  “老板,这趟出去收获怎麽样啊?”

  “收获颇丰!”陶宇森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那我这肉盾当得还挺值。”

  “哈哈哈…少不了你的好处。”

  陶宇森挂掉电话,来到午睡的斯语凝身旁,凝视着安睡的爱人,然後把人搂入怀中…
   ☆、047

  陶宇森回到国内已经是半个月後的事情,刚步出通道,就有不少记者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问题,看架势是每天蹲点。

  陶宇森一手牵着斯语凝,一手推着行李车,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安保看到这边的情况,立马跑过来维持秩序。

  记者们都是跑惯了新闻的,一有机会就见缝插针,陶宇森和斯语凝迟迟不能突围。

  陶宇森没办法,开口道:“我可以回答你们三个问题,然後就让我们离开。”

  一个眼尖的女记先提问:“斯小姐的手指上多了枚钻戒,是陶先生为她戴上的吗?”

  陶宇森大方承认:“是的。”

  “陶先生,在你离开期间,陶氏乱成一团,甚至有传闻说你的权利被架空了,真有其事吗?”

  “你也说了是传闻。好了最後一个问题。”

  人群里突然有个大胆的声音冒出来:“听说是高层把斯语凝小姐送上了你的床,是真的吗?”

  “自始至终都是我追的她,只不过通过了个中间人,相信就是造谣者口中的高层,好了相信你们今天也得到想要的答案,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陶宇森把斯语凝护在身前,挡开人群,快速地离开。

  靳廉已经在机场门口候着,一见他们出来,就迎上去,接过行李放在後备箱。

  “老板,是先回家还是去公司?”

  “回家。”

  陶宇森搂着斯语凝坐在後排,自始至终斯语凝都没讲一句话,陶宇森猜到她可能是因为那个记者的问题而情绪低落。

  语气温柔地说:“累不累?”

  “还好,你离开这麽久不去公司行吗?”

  “没事,明天去也不迟。”

  靳廉的手机响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对陶宇森说是老爷子。

  陶宇森示意他把手机拿过来,一接通就是老爷子洪亮的声音:接到人没有啊?

  “爷爷。”

  “你终於舍得回来了,公司现在一团糟,你这个总裁怎麽当的啊?不声不响就出国半个月。”

  “公司还好吧?我离开时交代过靳廉,如果是大事等我回来,小事可以请示管生,他一样可以做决定。”

  老爷子被呛得没话说,就是自己的小孙子把公司弄得乱七八糟的,“你现在去公司吗?”

  “爷爷,我刚下飞机很累,想回家睡一觉。”

  “好。”

  到达目的地後,靳廉叫住陶宇森,斯语凝就先进去了。

  “被公司的事搞得头有点大,差点忘记跟你说这件事了,语凝的父亲来找过你。”

  “有说什麽事吗?”

  “他说只跟你一个人说,我觉得无外乎是为了钱。”

  “知道了,他总会再上门来的。”

  “嗯。”靳廉露出真诚的笑容,“老板,恭喜!”

  陶宇森笑着拍拍他肩膀,说:“你也回去吧,明天早上来接我。”

  他们回的是陶宇森常住的公寓,家里有个阿姨,负责平时的家务,看到斯语凝进来,露出惊讶的表情,弄得斯语凝不知所措。

  陶宇森搭着斯语凝的肩,给阿姨介绍:“吴妈,这是少奶奶。”

  吴妈很激动地拉住斯语凝的手,就差热泪盈眶了,“很好,很好。”

  “吴妈是我奶妈,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吴妈你好,我叫斯语凝。”

  “少奶奶,吴妈老了,以後你要好好照顾少爷。”

  “嗯,我会的。”

  “吴妈,我们先回楼上休息一下,晚饭好了,再叫我们。”

  斯语凝整理衣服,将它们挂到柜子里,陶宇森从背後抱着她,濡湿的热气喷在她的颈窝,痒痒的。

  “接下来几天我可能会比较忙,不能陪你了。”

  “你做正事要紧,我没关系。”

  “下周四是好日子,我们就去民政局登记,到时候你就是名正言顺的陶太太了。”

  斯语凝停下手里的动作,点了点头。

  陶宇森孩子气地说:“真想现在就抓你过去,以免夜长梦多。”

  斯语凝转过身,双手捧着他的脸,亲吻他,然後说:“你一直在我心里,我逃不了。”

  陶宇森笑着说:“可能我也有婚前恐惧症?”

  斯语凝推着人坐到床上,说:“别担心了,快点睡一觉,在飞机上都没见你休息。”

  “那你陪我。”

  “我先把行李收拾好,还有给若冰他们的礼物。”

  “这些都是小事,快点陪老公睡觉。”

  不由分说地拉着人一起倒向床上,四肢缠着不放,闭目睡觉,斯语凝找了个稍微舒服的姿势,待在他怀里,端详着睡着的爱人。

  ☆、048

  陶宇森看到陶管生时,他灰头土脸的,很不情愿地叫了声总裁。

  陶宇森安抚了急躁的股东,并保证股价很快回升,大家的钱都不会少,而且今年分红只会比往年更多,听到这番话,大家都安心了,其实谁掌管陶氏对他们都没分别,只要有钱进口袋,不过能力方面,陶宇森远胜陶管生。

  陶宇森吩咐靳廉放两个消息出去,一是陶氏上个月竞拍下来城郊的那块地正式动土建造影视基地,到时候他会亲自出席动土仪式。二是陶氏会跟建筑业大亨国伦建筑联合开发休闲玩乐住宅设施一体化的平民楼房。

  “这两项都是大项目,我怕资金方面周转会困难。”

  “我跟几大银行的行长都谈过了,他们会放款给陶氏。”

  果然消息一出,陶氏的股票指数就一路上升,本来还有担忧的股东一看到这好消息都打电话来夸陶宇森好本事,有他在陶氏就放心了。

  陶管生只能饮恨,他输在太年轻,太自以为是,被陶宇森抓住机会反将一局,现在股东都对陶宇森赞不绝口,一时半会儿不能把他拉不下来了。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将陶管生提上来,却不能把握住机会,原本跟他有交情的股东都站在了陶宇森那边,认为他才是办大事的人。短短几天陶管生就把公司弄得一团乱,长此下去迟早要倒闭。

  陶宇森忙得天昏地暗,鲜少有机会透口气,不过他坚持回家,有时候到家都是淩晨两三点,第二天六点已经起来了,斯语凝看着心疼,就会跟吴妈一起炖些补品给他进补。

  正好这天梁若冰来了家里,许久不见的两人坐下来就聊个没停,斯语凝跟她说了在奥地利的所见所闻,还叫她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洋溢着幸福。

  斯语凝打电话问陶宇森回不回来吃饭,说梁若冰在家里,可以叫靳廉一起来。

  陶宇森就提议一起去外面吃,叫司机来接她们。

  斯语凝没想到会在陶氏看见自己的父亲,虽然是背影,但不会认错,那时她有片刻的慌乱,不知道他来做什麽,是不是向陶宇森要钱。

  只不过陶宇森没提这件事,席上一如既往地温柔,只是不多话,一脸疲态,斯语凝理所当然地以为是连日来的工作所致,劝他多吃点。

  斯语凝一打听才知道靳廉和梁若冰结婚七年了,惊讶地合不拢嘴,问他们怎麽还没有要孩子。

  梁若冰很坦然地说之前怀过一个,但是因为工作太累,没顾忌身体导致流产了,之後他们就约定等双方准备好了才会再要孩子。

  斯语凝很惋惜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还夸梁若冰会是个好妈妈。

  梁若冰打趣她,说她也会是个好妈妈。

  斯语凝被讲得脸红,转头偷偷看陶宇森,不过陶宇森一副游离身外的样子,叫了好几声才有反应。

  “你怎麽了?太累的话,等下就回家休息吧。”

  “今晚还有事要做,可能不回家了,你早点睡。”

  斯语凝很疑心,他不管再晚都是会回家的,说抱着她才能睡好,不仅如此,还闪躲着她的眼神,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斯语凝努力告诫自己不要乱想。

  陶宇森让司机分别送她们回家,嘱咐斯语凝小心别着凉,睡觉关好门窗。

  回家的路上斯语凝闷闷不乐,梁若冰看出她不开心,就问她怎麽了。

  “我觉得今天宇森有点奇怪,他好像有什麽事瞒着我。”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他可能是工作太累了。”

  “我不知道,直觉他有什麽瞒着我。”

  “你先别胡思乱想了,就算真有什麽事,他肯定也是不想你担心。”

  “嗯,可能真是我想多了,你说我这算不算婚前恐惧症?”

  “每个人结婚前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我结婚的时候差点逃婚呢。”

  “真的吗?”

  梁若冰的话让斯语凝笑逐颜开,向她打听细节,深怕自己也会遭遇一样的事情。

  入睡前斯语凝给陶宇森打了电话,不过没人接听,她就转发信息给他,让他注意休息。

  习惯了有人拥她入怀,一下子很不适应没有陶宇森在身旁,再加上她最近特别嗜睡,午睡了几个小时,现在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於是又掏出手机看,可惜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斯语凝起身,拿过陶宇森的睡衣,又躺回床上,有了他的气味,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049

  陶宇森对着落地窗,无声地抽着烟,昏暗的办公室,只有外面的霓虹灯闪烁,陶宇森的脸上忽明忽暗。

  斯语凝连续打了几个电话过来,他都没接,最後她发了条信息,他才得以舒口气,相信这个时候她应该睡下了。

  这段时间以来,这是他们唯一分开的一个晚上,他感到特别寂寥孤单,手机里他们的合照是那麽恩爱甜蜜,就像天造地设的一对,羡煞旁人。

  斯定邦的话犹在耳畔响起,靳廉说得没错,他的确为钱而来,只是要的是封口费,想起斯定邦说的话,他的心就像被压得喘不过气。

  陶宇森只在调查报告上看过斯定邦的照片,真人更加面目可憎,大摇大摆地走进他的办公室,命令秘书端茶送水,俨然主人家的样子。

  看在斯语凝的面子上,陶宇森默认着他的作为。

  斯定邦有着赌徒所有的诟病,脸色蜡黄,眼神闪躲,不修边幅,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陶宇森停下手里所有的工作,耐心地等待着斯定邦开口,叫秘书给他也端了杯茶。

  “陶总,我直说了,我这里有个秘密想卖给你,五千万。”

  陶宇森面不改色,道:“哦?是什麽秘密值五千万?”

  “是关於语凝身世的,其实我并不是她亲生父亲。”

  其实陶宇森并不惊讶,斯语凝和斯定邦的外貌没有一点想象,再加上斯定邦对斯语凝的漠不关心,没有一个父亲会如此冷漠。

  “你凭什麽觉得我会对你所说的事情感兴趣?”

  “我有看报道,看得出来你对她疼爱有加,对她的事情你不会不感兴趣,而且这还关系到你。”

  这倒让陶宇森吃惊:“什麽意思?”

  “五千万,银货两讫,你给我钱,我就告诉你,然後会消失在你面前,你绝对不会希望有第三者知道这个秘密。”

  “可以,但我希望五千万花得价有所值。”

  陶宇森并不在乎这五千万,斯定邦敢上门跟他要钱,足以说明他口中不希望第三者知道的秘密的确有它的价码。

  很快签好了支票递给斯定邦,斯定邦仔仔细细数过上面有几个零,确认数额无数,签章正确,收到口袋里,笑嘻嘻地谢过陶宇森。

  “说吧。”

  斯定邦四处探望了下,叫陶宇森凑近点,小声地在他耳旁说:“语凝是你的女儿。”

  陶宇森听後,用锐利的眼神盯着斯定邦,冷冰冰地说道:“我给语凝面子,尊重她名义上的父亲,所以花时间在这里听你说废话,要是我花五千万就为了听这个荒谬的谎言,我奉劝你留下支票,离开陶氏。”

  斯定邦被陶宇森盯得全身发怵,结结巴巴地说:“是…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验DNA。”

  “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斯定邦急急忙忙说:“是真的!你还记得那次绑架吗?那个女孩就是语凝的妈妈。”

  陶宇森像被扼住了喉咙,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再说一遍。”

  “那个女孩就是语凝的妈妈,她就是在那时怀了语凝。”

  “你是谁?没人知道当时的情况。”

  斯定邦懂得察言观色,这个时候不说出实情,到手的五千万可能就没了,紧张地喝了口茶,还被呛住,陶宇森显得不耐烦,他马上说:“我那时候跟着个老大混,因为胆小,那次绑架案就负责看门,那几天的情况我…我也略知一二…”

  斯定邦看陶宇森没打断他,又继续道:“後来你爷爷救出了你,其他人全都不知道被送去了哪里,只有我…他告诫我,不允许吐露半个字,而且要我娶了语凝的妈妈,还给了我他的联系方式,说如果她怀孕了,联系他,要是女孩会给我一笔钱,是男孩就送还给陶家。”

  陶宇森是相信斯定邦的所言的,这绝对是陶老爷子的作风,他想仰天大笑,命运太会捉弄人了,兜兜转转他还是要为自己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但是为什麽是斯语凝?为什麽在这个时候要残忍地告诉他真相?

  他顿时有了毁灭天地的冲动,恨不得全世界都感受到他的哀伤,老天爷连一点点的幸福都不肯施舍给他,简直太无情了。

  斯语凝笑得那麽幸福,他怎麽忍心让她的笑容消失殆尽,让她万劫不复?

  陶宇森视线模糊地只能看清手机上斯语凝的轮廓,将上面的水渍擦掉,还是不能看清斯语凝的摸样,他害怕得手足无措,慌乱之下,摔下了座椅。

  看到摔烂的屏幕,上面四分五裂的面容,他恨得将它砸出去,双手捶打着地面,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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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0

  斯语凝醒来,第一件事就拿出手机看,依旧没有电话没有短信,她向梁若冰要了靳廉的号码,直接打给了他,靳廉告诉她陶宇森的手机掉在地上摔烂了。

  斯语凝忙说谢谢,请他让陶宇森接下电话,靳廉说陶宇森正巧被个客户叫出去谈事了。

  斯语凝没有疑虑,让靳廉转告陶宇森回来给她电话。

  自从拍摄完《满天星》後,斯语凝就进入了休整期,剧组拍摄已经全部杀青,接下来就要马不停蹄地进行宣传,梁若冰昨天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件事,顺便把成品交到她手上。

  今天无所事事,斯语凝就在房间里看《满天星》,拍摄时的场景和制作出来的成品很不相同,配上音效,加上效果,让画面更生动。

  她会接下安凯琪这个角色很大一个原因是她跟安凯琪的性格很像,对爱情奋不顾身,一股脑儿往前冲,而安凯琪爱上她的姐夫注定是场悲剧,她却很荣幸拥有了陶宇森。

  中午的时候,陶宇森回来了,斯语凝拉着人撒娇,脸上全是小女人的幸福,陶宇森被感染了,跟着展露笑颜。

  斯语凝对於陶宇森不接电话一事还存在不满,趁机要求他今天多陪她一会儿,她总算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道理,一个晚上而已,她就觉得跟陶宇森分开了好长时间。

  陶宇森陪着斯语凝一起看《满天星》,斯语凝专注地看着电视,而陶宇森侧着脸看她,眼里尽是痛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盯着我看。”斯语凝看着电视对陶宇森说道。

  “嗯,想多看你一会儿。”

  斯语凝看着剧里其他演员琢磨演技,她对於演戏太过青涩,有些方面表现得很不自然,虽然不喜欢姜乃馨,不过演技真是好,把安凯莉这个人物刻画得很到位。

  “我想看看上次去探班时,你拍的那一幕。”

  “哦,那个啊,我也想看看效果如何。”

  斯语凝把进度调到安凯琪自杀那段,悲沈的BGM,配上灰暗的色彩,把安凯琪的求而不得,最後走上绝路的心境衬托得淋漓尽致。

  斯语凝对这段表演还是感到满意,这也是最能引起她共鸣的一段,换作她是安凯琪,她应该会选择同一条路,在一段感情上倾注了自己的所有,却什麽都得不到,很难承受得住结果。

  斯语凝将画面停住,转头对陶宇森说:“不用动不用说话的对我来说,果然容易多了。”

  陶宇森眼神复杂,声音暗沈地说:“答应我,你会好好的。”

  “你怎麽了?被那画面吓住了啊?”斯语凝取笑他,“那是演戏嘛,看来我演技没想象中那麽差。”

  陶宇森的四肢百骸都被悲伤淹没了,他一刻都待不下去,匆匆起身,说公司还有急事,脚步发虚,狼狈地离开房间。

  斯语凝叫都叫不住,暗暗生气,不过想到後天就是他们约定的日期,去登记注册结婚,就大方地原谅他了。

  在屏幕上看自己演另外一个人,还是觉得很奇怪,因为陶宇森的离开,身旁没有了熟悉的温度和呼吸,她没了心思继续看。

  最近好吃懒做,总会容易发困,这会儿又打起哈欠来,她关掉电视,很快沈入梦乡。

  “最迟明天我要知道结果。”

  陶宇森只留下这句话,便再受不了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急匆匆地离去,外面烈日当空,午後毒辣的阳光刺得他闭紧双目,额头是止不住的汗水。

  陶宇森茫然地在路上行驶着,只希望这是场噩梦,醒来後有斯语凝在身旁安抚他,只是这都是他的奢望而已。

  上天跟他开了个很大的玩笑,但他却负担不起这个沈重的代价,後天本该是他们登记结婚的好日子,现在成了遥不可及的梦,老天何其残忍。

  就在他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时候,看到了他们初次见面时的酒店,推开房间的门,一样的摆设,却完全不同的心境。

  物是人非原来就是这样的心情,他步履蹒跚,花了许久才走到床边,犹记得斯语凝那时候怯懦的样子,显得楚楚可怜,却让他尘封已久的心开始软化。

  陶宇森瘫倒在他们曾经相拥而眠的大床上,紧紧抓着被单,企图找到一丝斯语凝的味道,但是没有,只有洗涤过後难闻的肥皂味。

  眼角的泪无声无息地滑下,陶宇森埋在枕头里嘶声低吼,整个人都崩溃了,他情愿老天夺去他的生命,也比现在撕心裂肺的感觉好,他承受不了这个结果。
TOP Posted: 10-11 16:20 #9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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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六月一日,他们注册登记的日子,斯语凝一早就醒了,没有陶宇森在身边,她睡得都不是很踏实。

  自从陶宇森的手机摔坏後,斯语凝就联系不上人了,连靳廉都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昨天一天都没去公司。

  斯语凝的眼皮一直跳,既着急又心慌,有着不好的预感。

  坐在化妆镜前,看到自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她化了淡妆,让脸颊显得红润,对着镜子摆了几个笑脸。

  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斯语凝到达民政局的时候,已经有好几对准夫妇坐着等了,都是紧张又甜蜜,斯语凝看着也替他们幸福。

  她安静地坐着,身旁来来往往的人经过,有好奇地看她,有没注意到她,她再次给陶宇森打了电话,这次电话通了,只是好久没人接听。

  斯语凝发了信息过去:我等你。

  斯语凝整个人都麻木了,四周的喧闹在她世界里都静止了,她全心全意地等待着陶宇森的到来。

  直到工作人员推了推她,告诉她他们要下班了,斯语凝望向大厅的挂锺,才知道指针已经显示下午五点半了,她毫无知觉竟然坐了一天。

  “麻烦你们再等下好不好?我…我男朋友马上就来了。”

  “不好意思小姐,我看你已经坐了一天了,可能你男朋友有事,你们可以明天再来,但今天我们要下班了。”

  “哦,不好意思。”

  斯语凝失了魂般,跌跌撞撞地走出民政局,天色阴沈,已经飘起了毛毛雨,一抬头,一滴滴雨水落在她脸上,冰冷刺骨。

  手机上有条未读短信,如同主人般无情:别等我了。

  斯语凝盲目地走着,雨势越来越大,她全身湿透,脚步就像灌了铅般沈重,可是跌倒了又爬起来,继续走着,她想找到陶宇森,问问他为什麽反悔了。

  连日来不正常的反应,她都可以安慰自己说太敏感了,但是今日的状况,再也不许她逃避现实,陶宇森不要她了,这个残忍的真相使她一度窒息,犹如锥心之痛。

  路上行人和车辆都在减少,雨势大得完全模糊了视线,连上天都在同情她,替她哀鸣,替她哭泣,斯语凝再一次重重地扑倒在地上,紧握在手里的手机被她摔出了好远。

  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她拼命往前爬去,将手机宝贝地揣在怀里,里面有她和陶宇森很多的回忆,不能丢,她已经丢了他这个人,不能再把他们共同拥有的回忆丢掉。

  有好心的路人过来搀扶她,替她打伞,斯语凝看不清人,只对那人说谢谢,她可以自己走,那人见她如此执着,只好离开。

  斯语凝一天没进食,再加上身心受创,体力透支,脑袋渐渐缺氧,分不清东西南北,似乎听到陶宇森在叫她,她想抓住这个人,手臂挥舞了几下,人就无力地倒下了。

  陶宇森的旁边摊着那张亲子鉴定报告,虽然是早已知道的结果,但是白纸黑字展现在他面前,还是如五雷轰顶。

  电话铃声没停过,但是他都懒得动一下,呆滞地望着窗外。

  听到短信声时,他有预感是斯语凝的信息,简简单单三个字,让他心如刀割,他恨不得立即冲到她身边,这个时候她一定很无助。前不久,他才答应过会爱她一生,照顾她一世的,竟然这麽快就食言了,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了。

  他想起那天说的话:以免夜长梦多。一句无意之言,竟然预示了今日的结果,如果那天他就带着她去注册登记,就不会有现在的烦恼了,就算事後知道他们有血缘关系,他可以瞒她一辈子,就算将来下地狱,也不用牵连她。

  但是现在他怎麽忍心让她背负不顾伦常的罪名,他们这段感情为社会所不容,趁还可以挽回,就由他亲自斩断这个孽根,忍一时之痛,总比将来她知道了真相,而後悔莫及好。

  陶宇森被悲伤笼罩了,就像外面的天气一样,阴沈灰暗,毫无色彩,上天把斯语凝带到他的世界,现在又无情地夺走了她。

  瞬间他感到心脏停止跳动,血液流失般难受,空气稀薄得他几乎休克,手指颤抖,所有的身体器官都不受控制,让他觉得快要死去。

  陶宇森嘴里碎碎念着:“语凝…语凝…”

  不会的,不会的,不是你有事,我的宝贝……你不能有事……☆、052

  当陶宇森磕磕碰碰到达病房门口时,只有靳廉在,脸色很不好看,陶宇森充满了恐惧,抓着靳廉问:“她怎麽了?”

  靳廉面有难色:“她晕倒在雨中,医院给若冰打了电话,打你手机一直没人接。”

  “现在情况怎麽样?”

  “医生说她身体虚弱,要多加休息,还有…”

  靳廉吞吞吐吐,陶宇森越着急,“还有什麽?你倒是快说啊。”

  “医生诊断出语凝怀有身孕,但…但因为这次意外,孩子没保住。”

  陶宇森不敢置信,他的孩子…他盼了那麽久的孩子…陶宇森靠着墙壁滑落下来,满是懊悔,握着拳头捶打自己的头部,嘴里是野兽般的低吼,却又轻不可闻,深怕惊扰了里面病床上的人。

  陶宇森的喉咙就像被扼制住了一样,难以喘息,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绝望充斥着四周,世界顷刻间崩塌了。

  梁若冰哭得眼睛通红,推门出来,看到陶宇森,她是有怨恨的,跟斯语凝相处时间不长,却有了很深厚的友谊,她万万没料到今天陶宇森会失约,还记得斯语凝谈起他们即将结婚时,脸上的甜蜜,是世界任何万物都比不上的美丽,而恰恰在这天,他亲手残忍地撕破了一切,还付出了如此沈重的代价。

  陶宇森眼睛火红,问梁若冰:“语凝怎麽样?”

  “刚刚睡下了。”

  陶宇森努力撑起身体,扶着墙壁一步一履地走到门前,颤抖地握着门把,试了几次才将这扇阻隔着他们的门打开。

  病床上斯语凝安静祥和,就像睡着的孩童般,陶宇森坐在她身旁,细细抚摸着她的脸庞,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斯语凝张开眼睛,透黑的眼珠,却很无神,“如果我不装睡,你是不是就不会进来?”

  陶宇森无言以对,他没有勇气面对她,因为他怕控制不住拥她入怀,管它什麽伦理。

  “医生说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是在奥地利有的,他都还来不及见识一下浮华的社会,就这麽匆匆离去了…”

  斯语凝望着天花板,更像在自言自语,陶宇森同样悲伤,伤心到绝望,揪着心口却不能缓和一丝一毫的疼痛。

  “我只想知道原因,还是说你之前的一言一行都是假的?”

  斯语凝目不转睛地看陶宇森,眼里不带一点瑕疵,只是单纯地问个明白,好让她彻底死心。

  陶宇森根本难以启齿,要他违心地说从来没爱过她,只能在她伤口上撒盐,说真话说假话,都只会更加伤害她。

  久久的沈默,斯语凝感觉累极了,阖上双目,淡淡地说:“我以後都不想再看见你了。”

  陶宇森如遭晴天霹雳,不能动弹,只剩痛苦和绝望,“那我不打扰你了,如果…如果你有什麽事,尽管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会一直开着。”

  陶宇森哽咽地说完这段话,背部佝偻地站起来,沈重地迈开脚步,他有着万分不舍,回头深深凝望着他的女孩,眼里全是泪光。

  斯语凝默默地流着泪,不管是什麽原因,事实就是陶宇森不想再跟她一起了,现在连他的血脉都没有了,连接他们的枢纽消失了。

  他们彻底结束了,陶宇森不顾靳廉劝阻,单独驱车离开,油门一踩到底,见缝就超车,咒骂声喇叭声接连不断,他捶打方向盘,满脸泪水,这麽多年他何曾落过泪…他们的爱巢,那套海景房留下了太多回忆,斯语凝给他做爱心早餐,躺在他腿上讨论着某个明星的演技,在这个房子里,他们疯狂地律动,厨房客厅浴室全都是他们爱的见证,现在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陶宇森撩起衣袖,拿着棒球棒,砸碎浴缸,敲碎电视,推倒饭桌,踹倒沙发…所见之物无一幸免。他破坏着一切,这个房子就如同他的心一样支离破碎,难以修复…只有那张光盘,他珍爱地收在怀里,最後泣不成声…☆、053

  陶宇森的行事作风是有功必赏,有错必罚,只是现在全公司的人都发现身居高位上的人变得阴戾乖张,冷酷无情。

  陶管生是全公司最难受的人,陶宇森似乎专门找他的茬,动不动在大会对他严词批评,老爷子把陶宇森叫过来训过几次话,陶宇森不痛不痒。

  趁着今天家庭聚会,老爷子又提出这个话题,并说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陶宇森哭笑不得,反问老爷子:“爷爷,我跟管生都是你孙子,可你待我们的差别,在座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有埋怨过吗?我比他有本事,比他有能力,可又如何?你还是一意孤行希望他来掌管陶氏。”

  陶宇森从未博过老爷子的面子,所以这番话,让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震惊地望着他。

  老爷子气得拍桌而起,“你这是什麽态度?跟你那个没用的老爸一样,想造反啊?”

  “造反?我不敢,毕竟是您老养育了我这麽多年,也罢…不就是要我让出陶氏总裁的位置吗?我如你们所愿,明天我就会去人事部办好所有手续。”

  陶宇森早厌烦了这些虚情假意,明里和乐融融,暗里尔虚我诈,估计在场的人听了他的话,都在心里拍掌叫好。

  当他知道他和斯语凝的悲剧是由陶老爷子间接造成时,再也不可能心平气和地面对陶家的人,他是最不得宠的一个,所有人都比他幸福,他偏执到恨不得让他们全都陪着受罪。

  陶宇森回到了斯语凝当初的公寓,她只带走了必需品,就这麽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靳廉见他那麽伤心,便问他既然如此,为什麽还要放她走?如果可以选择,他又怎麽会做这个让双方都痛苦的决定?他们该是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啊。

  他忍不住派了人跟着她,只是想确定她过得好不好,如果需要帮忙,他可以第一时间知道,他说过的很多话都食言了,但起码能保证她生活无忧。

  陶宇森待在公寓里不出门,胡子不刮,衣服不洗,整个人显得非常邋遢,他就如一滩死水毫无生命力,只有派过去的人给他发来斯语凝的照片时,他才会有一丝生机,然後就是望着电脑上的照片出神,看着看着就会呼吸困难,身体像抽搐一样。

  他生活得非常糟糕,疯狂想念着远方的斯语凝,全身无一处是不痛的,躺在床上蜷缩得像虾米,睡觉时总会念着她的名字,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

  他每晚做梦,梦到斯语凝还在他身边的时候,给他做饭,兴致来了就侧坐在他腿上喂他,喂着喂着他就忍不住压倒她,在她身上驰聘,最後她会闪着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嗔怪他。还有她喜欢在他疲惫一天後,给他按摩解压,手法渐渐成熟,按得他很舒服,他恢复精力,自然少不了折腾她。她调皮起来也很要命,在他工作的时候钻进办公桌下,用她小巧湿热的口腔包裹住他的热情,费力地吞吐,双眸盈满水汽,这样的她让他施虐欲暴涨,让她深喉,然後射在里面,她就像个破碎的瓷娃娃倒在他腿间喘息。

  可是美梦之後的空虚让他不堪忍受,前一刻还抱着爱人辗转翻滚,後一刻就发现冰冷的床上只他一人,他就不敢再入睡,打开电脑,望着她的照片坐一夜。

  有时候他会幻听,听到斯语凝喊他,他总会第一时间跑过去,但是找来找去都没有她的身影,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耳朵不行了,还是他脑袋不行,人要疯了…他就这麽被现实和梦境反复折磨着,消瘦得不成样子,他感觉不到饥饿,听到肚子抗议的叫声,就会喝点水来果腹,活得犹如行屍走肉。

  靳廉打电话找他,他也不接,後来就改发短信,告诉他斯语凝给梁若冰寄了信,问他要不要看,现在似乎只有有关斯语凝的东西才会激起他的反应,连忙回说要看。

  斯语凝去了一个贫困山区,陶宇森无力阻止,只能对派去的人说保证她的安全,每天向他汇报情况。这是斯语凝第一次寄信回来,只寄给梁若冰,陶宇森拿着信颤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其实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向她报了平安,可是对於陶宇森来说这封简简单单的平安信比上亿的合同都来得珍贵。陶宇森恳求梁若冰把这封信留给他,他视如宝贝地收在怀里。

  靳廉见陶宇森快垮掉的模样,很担心他的身体,想留他下来吃饭,不过他拒绝了,临走前感谢他们夫妇,如果斯语凝再寄信过来,麻烦他们通知他。

  靳廉何时见过这麽落魄的陶宇森,他从来都是意气风发满脸斗志,在他们打拼的初期,遇过多少磨难,他都没像此刻这样丧失活力。

  陶宇森在回去的路上,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捂着疼痛的胃部,耳旁响起斯语凝声音:你又不乖乖吃饭了,把胃折腾坏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他眼睛酸得厉害,视线一片模糊…我的胃很疼,可是你在哪里…随着一阵巨响,陶宇森失去了知觉…

  ☆、054

  陶宇森一直追逐着斯语凝,可是他怎麽都追不上,一旦觉得自己接近了,转眼又被拉得很远,他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可是她不管不顾继续跑着,他只能奋力去追,直到他瘫倒在地也追不上人,显得那麽无力,慢慢地被恐惧包围,他想起来再追,但是斯语凝却消失了。

  陶宇森猛地惊醒,头脑晕眩,眼前感觉有无数的星星,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梁若冰是最先发现他醒来的,马上叫醒靳廉。

  “老板,你终於醒了。”

  陶宇森发现周遭一片白茫茫,全身酸痛,不能动弹,耳边是靳廉着急的声音,但他听不真切,刺啦刺啦地震动着他的耳膜。

  医生很快进来,先看了他的瞳孔变化,又检查了他的伤势,拿出病例记录。

  “陶先生,除了轻微脑震荡和手部骨折外,还有很严重的胃溃疡现象,虽然现在醒了,但只能进食一些流质食品,这段时间必须特别注意,不然很容易有并发症,出血穿孔甚至会癌变,请珍惜自己的身体。”

  医生讲得很冷酷,再嘱咐了几点要注意的事项外就走了。

  “我怎麽了?”

  “你昨晚从我们家回去的路上撞到了路边的栏杆,送你来医院的路上你一直捂着胃部,医生推测你是胃痛到失去知觉才会发生意外,就给你做了胃镜检查…”

  陶宇森这才慢慢回想起来,怪不得想抬起手来抓斯语凝会那麽困难。

  “陶小姐刚走不久,看得出来她看到你这样很难受,她说要你去她家住。”

  陶宇森没有过多表情,沈默地接受现实,连靳廉这个七尺男儿看得都有些不忍。

  “你们回去吧,我没什麽事。”

  估计这样脆弱的一面不想太多人看到,陶宇森打发他们走,自己就望着窗外发呆,眼神空洞,靳廉和梁若冰只能先走。

  梁若冰和靳廉商量了下,决定把这次的事情告诉斯语凝,虽然不清楚他们是出了什麽问题,可是那麽浓烈的感情是不可能说分就分的,希望这意外能起到催化剂的作用,不然照陶宇森这样颓废地生活下去,迟早是要出事的。

  现在极少人还会用实体信件来往,斯语凝身在偏远山区,通信不方便,再者是因为一笔一划地写信似乎更包含感情。梁若冰的回信内容也很简单,嘱咐她照顾好身体,有困难尽管找她帮忙,在最後的时候提了一下陶宇森的伤势,稍微夸大其词了一点点。

  不过等斯语凝收到这封信时,陶宇森已经伤愈出院了,被陶姗弦带回家去调养了。

  斯语凝选择离开那座给她带来伤痛的城市,来到条件落後的山区,就为了躲开那个人,梁若冰的信里提到那人出车祸晕迷不醒,而且还有胃穿孔,医生说他情况很严重,其实告诉她又如何,他们已经一刀两断了。

  只是为什麽已经麻痹的部位却还是刺痛得厉害,为什麽她逃到这麽远的地方,还要受到他的影响?她紧紧抓着手中的信件,脆弱的纸张被她捏皱变形,而她掌心的汗液浸湿得字迹荡漾开来…这里除了条件落後,其他都很好,她在这里当了小学一年级的班主任,上一任班主任因为怀孕,不得不离职,她现在还没从失去孩子的悲伤中走出来,听说上一任班主任有孕,她就主动提出了替代她的位置。

  小朋友们都很听话,虽然他们物质条件差,好在努力好学,上课认真听话,课後还会跑到她的办公室请教问题,她跟这些孩子相处会异常地开朗,像是看见自己的孩子一样。

  她暂时住在学校提供的宿舍里,几平方的小房间,吃住都在里面,生活得很平静,她给梁若冰回了信,只报告了最近的状况,并未对陶宇森的事情提一字一句,她在试着慢慢遗忘那个让她痛不欲生的男人。

  梁若冰把斯语凝的回信拿给陶宇森看,寥寥几个字,他可以看上很久,脸上是少见的温柔,他把她的信件收在了一起,常常拿出来翻阅,他也开始提笔写信,记录着自己的生活点滴,记录着想她的心情,不过最後都没寄出去,把它们收在了另外一个抽屉里。

  他难得重获平静,只是依然吃得不多,每晚失眠,他睡不着就拿出斯语凝的信件看,有时候就这样一坐到天亮,陶姗弦很担心他的状况,找他谈,他就说自己没事,这样意志消沈的弟弟她从来没见过。

  ☆、055

  陶宇森的再次入院是所有人始料不及的,陶珊弦看到他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时,手脚发抖到痉挛,做医生见惯了生老病死,可要是亲人发生了点什麽,她还是承受不了。

  诊断结果是胃出血,还有严重的厌食症,现在只能先给他输营养液,但是营养液不等於食物,要想好起来,必须尽快进食,医生还说厌食症大部分是病人的心理作用,可以说是生存意识薄弱。

  陶珊弦默默地看着病床上的弟弟,他从小好胜,想要的东西就会主动争取,就为了让这个家所有人刮目相看,如今他做到了,可是又放弃了,还把自己身体搞成这样,是因为那个女孩吧。她听说过那个让陶宇森改变的女孩,却未能见上一面,看来只能由她走一趟了。

  她从梁若冰那里拿到了地址,跟医院请了假就出发了,那个山区很远,说明是有心避开,希望自己这趟可以有所收获吧。

  山区偏僻,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校长看着远方过来的客人,异常热情地招待了她,听她提起是来找斯语凝的,便更好客了,一直说多亏了斯语凝,他们学校的学生才能继续读书,而且学生们都很喜欢这个新来的老师。

  斯语凝见到陶珊弦时有片刻的失神,某方面来说,她和陶宇森很像,她几乎可以确定来人就是他提过的堂姐。

  “我可以叫你语凝吗?”

  “嗯。”

  “其实我这次前来是为了宇森的事情,他在你离开後过得很不好,今天晕倒在家又被送进了医院,医生说他有严重的厌食症,再不进食,随时有生命危险。”

  陶珊弦的话就如一块石头投进她的心湖,荡开一圈圈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当初是他爽约的,怎麽会过得比她还凄惨?

  “宇森很孤僻,不让别人轻易走进他的心,可是你使他慢慢改变,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麽,但我可以很肯定的说他很爱你。”

  “我之前也觉得他是真的爱我吧,你不知道他跪下向我求婚时,我别提有多感动了,可也是他让我明白生不如死是什麽感受,就在我们注册结婚那天,我等了一天他都不出现,根本找不到他人,我像个疯子一样在路上行走,大雨就如刀锋狠狠刮着我的皮肤,却不及他伤我心的半分,而我鲁莽的行为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害死了我和他的孩子。”

  “不会的,这其中肯定有什麽误会,你跟我回去问清楚。”

  “我不想看见他了。”斯语凝紧绞的心脏痛得不能呼吸,陶宇森三个字就像一把利剑插在她的心,时不时刮擦,让她疼痛难忍。

  “语凝,你爱他的,你就忍心看着他等死吗?”说着说着陶珊弦抑制不住悲伤的泪水,“他父母早逝,爷爷又不疼他,从小过得就不好,他很渴望有人爱他,好不容易遇到你,又天意弄人搞得你们分开,老天对他太不公了。”

  “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心很平静,不再想其他的事。”

  “如果你不想去看他,我自然不会勉强你,可我希望你不会後悔。”

  陶珊弦留了下来,给了充裕的时间让斯语凝做一个决定,是走是留她都接受,她弟弟过去的道路太坎坷了,只希望未来能有他爱的人陪伴,可以走得顺畅一点。

  斯语凝在课堂上接连走神,让下面的学生纳闷不已,等到下课铃响,匆匆忙忙地离开教室,陶珊弦待了三天,今天是她走的日子。

  斯语凝的脑里反复回放着之前和陶宇森的片段,几乎都是美好的回忆,她坐在床上彻夜未眠,痛哭流涕,想不通为什麽会闹到这个地步,她何尝没想过去死,他让她彻底绝望,要不是看到这里孩子的童真,她说不定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陶珊弦很失望,没说动斯语凝跟她一起回去,眼里充满了悲伤,陶宇森现在的状况岌岌可危,没有斯语凝,不知道还有什麽可以支撑他活下去。

  斯语凝让陶珊弦带封信给陶宇森,这封信让她写了一夜,写写停停,哭了不知道多少次,信纸上布满了泪痕。

  陶珊弦最後拥抱了斯语凝,还是希望她能跟着回去,她摇头。

  直到陶珊弦彻底离开她的视线,她才觉得脑袋沈重,好像发烧了,昨天一夜没睡,又哭了几回,估计把身体拖垮了,向校长请了半天假,去镇上的诊所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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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6

  我很感谢你之前对我付出的所有,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我多麽希望时间就停在那个时候,没有之後的分离,我们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还有未出世的孩子,组成一个健全的家。

  其实我很恨你,之前的美好是假象吗?为什麽你可以说分手就分手?最可悲的是我连原因都不知道,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在这段感情里一头热。

  可是听到你住院,我的心叫嚣着疼痛,我终究舍不得你有一丝伤害,因为那样比痛在我身上还要难受, 所以我不希望你有事。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们本就是错误的相遇,是我妄图从你身上得到好处,可能是上天对我贪心的惩罚,我对於得到的不知足,想把你据为己有,结果它不仅抢走了你,还夺走了我的孩子。

  我们那个没缘分的孩子,在我们都不知晓他的情况又离开了,也许真是血脉相连,我仿佛感觉到身体的一部分没了,痛彻心扉,不知道你有没有那感觉?

  我还想过了结自己的生命,没了你,没了孩子,我简直万念俱灰,可是我又怕离开了这个世界想你了怎麽办?你别笑话我,我本来计划等心情完全平复下来,如果那时候还想死,就去看你最後一眼,然後静静地死去。

  不过最後我来到了这里,看到了很多可爱的孩子,顿时燃起了希望,就像看到我们的孩子一样,我至今还是不能完全从这个打击中走出来,不过我在努力适应了。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麽,如果可以的话,请好好活着,别让关心你的人伤心。

  最後,我想告诉你,我之前很爱很爱你,不过既然我们选择了分开,我会试着去忘掉你,忘掉我们所有的过去,这样我才能面对未来。你也可以忘掉我,但是请你别忘记我们的孩子,只有我们能记住他了,不至於让他太寂寞,原谅我的自私。

  整封信没有抬头没有落款,上面字迹斑驳,陶宇森能清楚感受到她写这封信时的心情,他很虚弱,输了几天的营养液,中途几乎没醒过,陶姗弦在他耳边细语,骗他说斯语凝来了,他才悠悠转醒。

  刚醒来时无法适应白天的光线,依旧固执得眯眼寻找斯语凝的身影,找遍病房还是没看到最想见的人,他全身仅有的力气也被抽走了。

  陶姗弦跟他说虽然斯语凝人没在,可是带了封信给他,不过要等到他身体好起来才能看,陶宇森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封信的存在,可是斯语凝这三个字太有吸引力,他可以赴汤蹈火。

  他的胃已经伤痕累累,经过这次的事件变得更加脆弱,前三天只能吃些稀薄的白粥,而且必须少吃多餐,让胃渐渐接受,刚开始他进食得很困难,虽然心理上努力克服,可是身体就是不接受,直到第三天情况才有所好转,就迫不及待地要陶姗弦把信给他。

  他拿着信的一直在颤抖,这算是他们分开後首次真正的接触,信里的每个字都触动着他的心,看完後,他变得很沈默,眼里充满了悲伤。

  好的方面是他的情况在渐渐好转,医生也称很乐观,再观察几天,不出问题就可以回家休养了,终於常时间的阴霾得以散开。

  陶宇森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麽走,意志依旧消沈,不过斯语凝对他提出了请求,他无论如何也要做到,不再自暴自弃,可他的人生没有了方向,每天醒来都很茫然。

  自从陶姗弦离开後,斯语凝就一病不起,她以为吃几粒药就会好,哪知道病情来势汹汹,连起床都变得异常困难,人在生病的时候特别脆弱,她几度看到陶宇森衣不解带地在身旁照顾她,到最後总是一场梦境,说着要忘记他,可脑里却反复地想着他。

  肚子实在饿得厉害,她撑着床努力地起身,家里几乎没剩什麽东西,她只能吃清汤面,就在开水烧开的时候,她精神恍惚,没拿牢水壶,掉在地上,所幸反应还算快,就是脚背被溅到了一点,她立刻用冰水冲,让温度快速冷却下来。

  等风波过去了,她再没心情弄吃的,坐在地上抱着双腿,埋首哭泣,哭得嘶声力竭喘不过气,她疯狂想念着陶宇森,想念他的拥抱,周围冷冰冰的,一个人孤独得可怕。

  她是昏睡过去了,身体的不济加上心理的影响,渐渐拖垮了她,等到有意识时外面已经黑暗一片,甚是安静,搞不清楚是几点,她连爬带走,摸黑回到床上,盖上被子又睡过去了。

  半夜她开始做梦,重复着陶宇森说我根本没爱过你,反复折磨她的神经,令她的睡眠质量很差,醒来时脸色灰白,没有一丝血色,双眼通红,不过出了一夜汗似乎退烧了,她就回到课堂继续教课,因为独身一人她更会胡思乱想。

  ☆、057

  待斯语凝身体完全恢复後,突然来了强暴雨,如石子一样的雨势劈里啪啦地砸下来,老旧的房屋经受不起这麽大的降雨,学校只能临时放假。

  山区本就偏僻,很多住房都是上个世纪的,伴随着强降雨的是大风,席卷了整个村落,房顶的瓦片被刮得七零八落,家里满水,只能找个角落先躲避下。

  斯语凝住的宿舍也遭到了袭击,她从小条件再也不好,都没经历过这样的灾难,房间没有一寸地是干的,床上的被褥也被淋到了,晚上的睡眠成了头疼的问题。

  她刚痊愈,身体还比较虚弱,到了後半夜困乏到不行,就想靠着椅子闭目休息下,她刚入睡,就听到匡当的一声,整个人惊醒过来,原来是大风吹开了窗户,吹倒了家里的脸盆。

  她起身想去把窗户重新关上,在微弱的灯光下,看到强势的水势冲垮了人们经常行走的拱桥,而它已经坍塌了一半,斯语凝惊呆了,没来由地一阵後怕,这时候她才发现雨势不仅未减,还有变大的趋势,平时静悄悄的小河流现在气势汹涌,一浪高过一浪。

  断桥隔绝了她和外面的世界,学校是伴山而建,常识告诉她如此强势的大雨必定会有山体滑坡以及泥石流的可能,而她宿舍後面便是耸立的高山,此时前方断路,後方有难,让斯语凝乱了方寸。

  现在是半夜,应该没什麽人发现了断桥一事,也就意味着没什麽人发现她面前的处境,她身体为之颤抖,真当死亡来临时,原来会让人那麽惧怕。

  屋里的水渐渐上涨,她去翻箱倒柜地找那部被她遗弃很久的手机,这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当屏幕上亮起灯光时,她激动得落泪,如果真要她死,也要等他再见一面陶宇森啊,她无比後悔,上次当陶姗弦来时,没和她一同回去,也不知道他现在怎麽样了。

  等待开机的时间特别漫长,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它身上,只是当看到屏幕上信号一格都没有的时候,她被绝望包围了。

  无论站在哪个方位,信号都接收不到,她脸上惨白一片,更严重的问题是,她似乎听到後山开始发出崩塌的声音,心不规则地跳动着,她变得惊慌失措,灾难当头,人是那麽渺小,随时可能会被吞没。

  如野兽嘶吼般的狂风吹得高大的树木摇摆不停,湍急的水流掀得越来越高,种种不利因素折磨着本就脆弱的神经,她重复拨着陶宇森的电话,可每次传来的都是冷冰冰的系统声,犹如注册那天。

  陶宇森是被噩梦惊醒的,梦里的斯语凝向他求救,声音惨烈,令他心如刀割,吓出了一声冷汗,外面不知不觉下了小雨,他起身关窗,之後却怎麽也睡不着了。

  他的眼皮直跳,有着不好的预感,再加上噩梦的影响,让他很不踏实,一看手表才半夜三点,他忍不住给派去的人打了电话,想了解下斯语凝的情况。

  只是电话一直联系不上,他着急地在房里踱来踱去,按着额头吐纳,规劝自己冷静下来,手上不停地拨着电话,约莫打了百来个,把手机都打得没电了,他气得骂了句shit。

  不死心地继续用座机打,终於在他尝试了几次後,对方接通了,可是信号非常不好,有着极重的杂音,讲了几句话都听不真切,把陶宇森急得直捶桌。

  可能是对方换了地方,耳边终於稍微清晰起来,陶宇森连忙把想知道的问题抛给他,只求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

  “陶先生,这里突然来了场大暴雨,雨势过大根本无法出门,所以斯小姐那里的情况我暂时不能第一时间告诉你。”

  “有多大啊?”陶宇森急躁地问道。

  “陶先生,实话说情况并不好,是我出生以来少见的大降雨,而且还伴有强风,再加上这里的地势,很有可能会引发泥石流等。”

  “我只想知道语凝现在什麽情况。”

  “斯小姐住在学校宿舍里,那里正好在山体旁边。”

  “什麽意思?”陶宇森顿时头晕目眩。

  “陶先生,你先别急,等雨势小一点,我就去过去看看斯小姐的情况。”

  “她不能出事你知道吗?”陶宇森声音很小,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我知道了。”

  “我现在开车过去。”陶宇森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他拿了件外套,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陶姗弦的房门,开门是他姐夫,陶宇森简单地说了下情况,自己不能坐着等消息,陶姗弦跟着出来,让他小心点。

  这些日子以来,今天是陶宇森最有生气的时候,陶姗弦替他担心的同时,也有了丝丝的安慰,果然只有斯语凝才能触动他的心灵。

  这座城市才飘起了毛毛雨,陶宇森看了油箱的油只剩三分之一,中途加了油,就驱车赶去斯语凝那里,他迫切地想见到安然无恙的她,那是比他命更重要的人。
☆、058

  没支持多久,後山果然崩塌了,泥土混着大石一股脑儿地冲刷下来,犹如泉涌般撞击着脆弱的墙壁,斯语凝心惊不已,生死存亡关头,她却没了主意。眼看墙壁裂痕越来越大,房屋根本承受不住强势的泥石流,她手脚抽筋,泪水在眼眶打转,才发现自己是如此软弱。

  现在放在她眼前的就是两个选择,待在屋子里被泥石流掩埋,跑出去被大水冲走,如果不能及时获救,这两条路都意味着死亡。

  在她还不能做出决定前,墙壁倒塌了,阻碍一被破除,泥石流快速淹没过来,斯语凝只条件反射地闭上眼,身体就被一股强劲的冲力冲走了,完全不能动弹。

  她胸膛被压得不能喘息,鼻间是浓重的泥土味,睁眼都成了极为困难的事情,她对於身处的困境束手无策,死亡降临原来是这麽绝望。

  陶宇森油门踩到了二百码,可是他觉得还不够快,一路上心绪不宁,胸口没来由地闷痛,这些不好的预兆让他害怕,从来没惧怕过任何东西的他,只祈祷上天别让斯语凝出事。

  他给个老朋友去了电话,多年前陶宇森曾救过他一命,而他许诺陶宇森日後有帮忙的尽管找他,这个人情,陶宇森一直没要他还。

  “谭少,我想你帮我个忙。”

  对方似乎被打扰了美梦,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哥是武警部队司令,我…我一个很重要的人现在可能被困险境,想请他出动一支营救队,无论如何保证她的安全。”

  “好。”谭少很干脆的答应了。

  “谢谢。”

  “等我救了人你再谢我吧,她现在在哪儿?”

  陶宇森报了地址给他,跟他大概说明了情况,他自己不在现场,也不了解具体情况,谭少拍胸脯表示,一定让他的人安全。

  有了这样的保证,陶宇森的心总算稍微安定下来,他现在就想快点到达斯语凝那里,他真恨这漫长的路程。

  离得越近,雨势就越大,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车辆,行人几乎看不见了,他现在处得闹区,商店全部熄灯打烊了,出了闹区再开半个小时就会到达斯语凝所处的位置,他恨不得车子可以直接飞。

  雨刷异常繁忙,刚刮过去,车窗上又是厚厚的水层,能见度很低,陶宇森的车速又快,这样的危险驾驶随时可能出事故,只是他顾不了那麽多,斯语凝可能遭遇到灾难让他方寸大乱,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勉强才稳住。

  他想起以前跟斯语凝相处的片段,第一次被送到他床上那青涩害怕的样子,使他怎麽都不忍下手,之後她的大胆求爱,依旧青涩,却令他再无法把持住,如果这注定是一段孽缘,为什麽要让他们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他只是单纯地想爱一个人,为什麽连这点权利也要剥夺?

  自小没人疼爱的他,早已学会冰封住干涸的心,偏偏被斯语凝的柔情所融化,到头来告诉他这是他的女儿,一个他从不知晓的存在,让他如何接受这残忍的安排?

  陶宇森对自己说如果这次她没事,那麽其他的一切他都不在乎了,相互折磨的痛苦快要生生逼疯他了,管它什麽伦常,管它什麽社会舆论,他要的从来就是斯语凝这个人,不在乎以什麽样的身份,既然上天如此薄幸,他又何必牺牲他们的幸福而成就狗屁一样的道理。

  一旦想通了,长久以来的心境就变得豁然开朗,他可以放弃多年拼搏回来的陶氏,但是不能放弃斯语凝,前者对於现在的他来说根本一文不值,可是後者却是他的命数,根本逃不开。

  分开只是增加彼此的痛苦,不仅浇灭不了他们的爱,还会使他们对这段感情更刻苦铭心,而他也绝不允许斯语凝忘掉他,之前他大错特错,自以为做出了对她来说最好的选择,只不过是给自己的懦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这次他不会再让幸福从指间溜走,一定会把斯语凝锁在自己的身边,只不过留着相同的血液而已,之於他来说这不是不能跨越的鸿沟,所有承受的罪责他一并扛下。

  他可以大言不惭地说一句没有人会比他更爱斯语凝,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如何让她幸福,所以天地万物都不能再阻挡他,瞬间他就回归了那个唯我独尊的陶宇森。

  语凝,等着我来接你,我的爱人…

  似乎有着心凉感应般,斯语凝半昏迷半清醒地听到了陶宇森叫她等着他,这个时候她清楚知道自己不能睡着,抱着希望等待救援是她唯一能做的,虽然呼吸时很痛,可是微薄的空气就如她仅剩的生命,珍贵无比,她用力吸一口,缓半天,再深深地吸一口。

  ☆、059

  陶宇森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幅触目惊心的画面,所谓的小学已经面目全非,甚至可以说被夷为平地了,泥石流吞并了老旧的建筑,而且还在继续。

  陶宇森四肢瘫软,他的语凝在哪里?他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因为恶劣的天气,他的声音在空气中一下子打散了,无法传达到对岸去。

  救援队後一步到,这样的情况是根本不适宜救援,他们只在原地待命,陶宇森理解他们的处境,却不能接受自己束手无策地站在这里,早一步救援就多一份存活的希望,他向队长要装备,准备只身过去,这个时候他已经抱着宁愿一同赴死的信念。

  队长立马拒绝,他来到这里就为救陷入困境的人,而不是看着活生生的人去冒险,陶宇森固执地他对峙着,态度坚定,说自己是非去不可的,里面的人是他一生挚爱,如果她有什麽事,他这条命也交代在这里了,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当兵的人都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热血,国家培养他们这麽多年,为的就是保卫国家,保卫百姓,既然陶宇森宁愿犯险也要去救人,他们又岂能袖手旁观,队长马上下达命令,第一时间救助生命财产,不过行动很危险,自身安全也不容忽视。

  陶宇森感谢之余更担心斯语凝的安全,他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不知道斯语凝是不是在里面,不知道她被埋了多久,甚至不知道她还是不是活着,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方寸大乱,思维停顿。

  很快的各类机械装备搭好了,因为需要渡过这条湍急的水流才能过到对岸,而任何船只在目前的情况都不可能横渡过去,只能沿着绳索爬过去,难就难在对岸只有一根旗杆还矗立着,那是唯一的支撑点,他们需要扔绳索过去,勾住旗杆,可是风力很大,他们试了多次都不能成功,这让本来就焦虑的陶宇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陶宇森的四肢百骸都被悲伤主宰了,他嘴里不停念着斯语凝的名字,就盼她能感应到他,有他陪伴着,一定要支撑下去,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成功了!”

  “一个个来慢慢过去,绳索支撑不了全部人的体重,注意安全。”

  队长对陶宇森唯一的要求就是站在原地,救援的事情交给他们,这也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忙,陶宇森很快答应了,看着救援队一个个小心地沿着匍匐前进,风的阻力很大,他们爬行地异常艰难,如若不小心,还可能被下面的激流冲走。

  泥石流随时可能再度侵袭,他们只能抓紧时间,先估计了下位置,就用铲撬刨土,几个人动作很快,越来越接近地面,然後他们就换手去刨,以防伤到被压在下面的人。

  陶宇森远远看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意外再次发生,他默默祈求着上苍,怜悯他这个一无所有的人,只要能换的斯语凝平安,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救援时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他们终於接触到了人体皮肤,大家小心地挖着四周的泥土,很快看到了被淹没的斯语凝,队长像对岸的陶宇森做了个手势,表示人已经救到,当场陶宇森无力地跪倒在地,紧绷的身体终於获得释放。

  斯语凝呼吸薄弱,不注意听根本发现不了,被泥土沾满的脸部青白一片,毫无活人的血色,救护车已在对岸等着,就待他们把人送过去。

  他们平常有各式各样困境的训练,不过现在要把一个毫无反应的人通过绳索送到对岸,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他们只能将斯语凝和一个救援者紧紧绑在一起,後面的人给他们支撑,慢慢过去。

  陶宇森焦急地看着,天地之间,他只能看到休克的斯语凝,像隔了几世纪那麽长,再见到她竟然会是这副光景,中途又用了一个来小时,爬爬停停,等恢复了点体力,他又继续前行,终於到达了目的地。

  医护人员快速地为她戴上氧气罩,披上毛毯不让温度接着流失,斯语凝已经处在生死边缘,急需抢救,陶宇森把她的手握在手里热泪盈眶,他差一点点都要永远失去她了。

  斯语凝的拳头紧握,陶宇森费了好大的劲才摊开它,而躺在她掌心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钻戒,他泣不成声,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就像个迷路在外终於找到归宿的孩子。

  作家的话:

  终於碰上了……

  ☆、060

  斯语凝需要马上急救,路上已经水漫金山,救护车中途还熄了火,靠着一帮人推车,推到水没那麽深的路况,重新点火才发动起来。

  陶宇森火急火燎,很想发火,只是这里所有人都是救斯语凝的,他不能对他们撒气,於是咬着自己的手臂,咬得很深,留下一道血印,他需要痛楚来维持生理反应。

  因为情况紧急,他们择近选了镇上一所较老旧的医院,陶宇森拉着年迈的医生,要他千万要救醒斯语凝,医生一派冷漠,简单地会尽力,让他别妨碍他们。

  陶宇森给陶姗弦打电话,跟她大致地说了情况,要她安排好病房,一旦情况稳定下来,斯语凝就马上转院,不是他信不过这里的医生,而是他更相信陶姗弦,只有交给她才放心。

  陶姗弦不忘嘱咐他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如果再出意外,非同小可,陶宇森叫她放心,他一定会保持健康,这样才能照顾好斯语凝,用的是很有活力的语气。

  他静静地坐在手术室外面等待,亲吻那枚她珍惜的戒指,坚信着她一定会没事,他会再次帮她戴上戒指,而这次他不会再松开她,他们会有一个美好的将来,无论谁都不能再来破坏。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他一直盯着手术灯,盼着医生出来给他好消息,坐得身体麻木,灯终於灭了,他着急地问情况如何,医生面无表情地说:“病人送医及时,已经度过危险期,暂时还未苏醒。”

  “谢谢医生!”陶宇森恭敬地给他鞠了个躬,他还没对谁行这麽大的礼过。

  “等会儿护士就会把她送到病房,你可以去病房看她。”

  陶宇森去洗手间梳洗了一把,他希望久别重逢,斯语凝看到的是个精神的自己,对着镜子摆了数个表情,弄得脸部都要僵硬了,他才罢休,没想到此时此刻会这麽紧张。

  趁着她还没醒过来,陶宇森去附近买了日用品,还买了一些容易下肚的食物给她,以防她醒过来肚子饿,关於选东西他不在行,之前生活用品全有吴妈打理的,看着超市琳琅满目的商品,我就专挑贵的拿,所谓一分钱一分货。

  回到病房时,护士在给她换点滴,看到陶宇森进来,就让他注意着点滴,完了叫她,陶宇森一一应下,把买的东西放在旁边,在照料病人这点上,他是个彻底的生手。

  病床上的人经过急救,总算恢复了点血色,陶宇森抚摸着她的脸庞,这种触觉太久违,差点让他又落泪,他好不容易才把她从鬼门关门口拉回来。

  陶宇森坐在旁边,将她手放在嘴边亲吻,静静地望着沈睡的她,眼神柔情似水,没有了任何阻碍,他这辈子要定她了。

  “等你醒了,我们再去奥地利,或者你想去别的地方,我们一起去。你别看我现在卸任庞氏总裁,存款养十个你都可以,不用担心费用问题…”

  他就这麽叨叨唠唠地碎碎念着,都说昏迷的病人可以听到身旁人的话,他就给她灌输这些信息,让她能早日重新接纳他,可以给他机会弥补过去的错误。

  只是一夜过去了,斯语凝毫无反应,陶宇森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情,医院的夥食实在难以下咽,他就出去找地方吃了东西,现在他的胃就像颗不定时炸弹,稍不留神就容易炸,他要努力活得比斯语凝久,让她的後半辈子都生活无忧。

  出门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要护士好好看着斯语凝,醒了一定要打电话给他,不知道为什麽他有预感斯语凝会在今天醒来,如果可以他实在不愿意这个时候离开她,哪怕就是吃早点这麽短的时间。

  陶宇森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替她整理好头发,盖好被子,依依不舍地望了眼才出门,他的步伐比平时都快很多,准备以最短的时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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