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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竹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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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5-19 10:06 #15樓 引用 | 點評
我是啊三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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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后面没人盯梢还真有点不习惯。”程宗扬靠在车内看着车外的景物道。
  秦桧钦佩地说道:“秦某现在还想不出公子为何能那般神机妙算,一招驱虎吞狼,不露声色就解决林教头这桩麻烦。”
  程宗扬道:“林教头命中注定有此一劫,难为他忠心王事,可惜后院起火,自顾不暇。奸臣兄,该陪小弟去一趟悦生堂吧?”
  秦桧道:“不知公子购了书,又准备去何处?”
  程宗扬哈哈笑道:“当然是再备几样礼物,去林教头家里登门拜访了。这场热闹,不看白不看。”
  秦桧道:“高衙内在临安欺男霸女,横行无忌,却不知对这位林教头会如何下手。”
  程宗扬笑眯眯道:“奸臣兄,换作是你会怎么做?”
  秦枪捋着胡须略一思忖。
  “旁人也就罢了,林教头既然是禁军教头,在太尉手下当差听令,不妨由此做出文章。先设个圈套,给林教头栽个罪名远远刺配充军,然后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发他,剩下的林娘子就可以随意消受了。”
  程宗扬上下打量秦桧,“真是奸臣所见略同啊。”
  “公子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实在应该和高太尉磕头拜个把子。”
  秦桧只当是说笑,对家主的话一笑置之。在他看来,比起一个禁军教头的命运,另一件事显然更重要。
  “设若那位林娘子真是巫宗的御姬,她自甘嫁给一个禁军教头,又栖身临安这么多年,究竟有何图谋?难道林教头身上有什么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不成?”程宗扬坐起身:“老敖!林教头成亲有多久了?”
  敖润很快给出答案:“十二年。”
  从时间判断,凝玉姬应该是黑魔海被岳鸟人清洗之后,重新栽培的人选。
  现在太尉府、皇城司、黑魔海这三方势力,对于局势恐怕都没有旁观的程宗扬把握得清楚。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这三方势力就会撞到一起,打得头破血流最好。
  秦桧笑道:“高衙内这口天鹅肉未必能吃上。”
  “这要看巫宗是什么打算了。说不定林娘子打着和阮女侠一样的念头,一门心思要搭上高太尉的线……”
  程宗扬忽然停住口,望着街边一处门店,那是鹏翼社在临安的分社。
  自从江州起事之后,社中的骨干已经离社赶往江州,鹏翼社在临安的分号也被皇城司盯上。
  这次来临安,孟非卿让俞子元随行,启用了留在临安的暗桩,还特意提醒他不要与分社接触,免得被皇城司察觉。
  程宗扬放下车帘,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烦躁。自己一直想着光明正大的做正经生意,却不得不藏头露尾,这种局面要想办法改变一下。
  悦生堂位于临安城南的太平坊,堂内陈设极为雅致。
  墙壁上挂着瑶琴,竹制的书架上放着一卷卷书籍,行走其间能闻到洁净的纸张散发淡淡的墨香,令人一洗俗尘。
  秦桧如数家珍地说道:“这卷《六朝掌中珍》选取了六朝十二名家的诗词文赋,大不盈掌,最便于携带,公子在路上看最方便不过。这套《百家诗选》别具一格,按咏物、咏史、闺情、文学分门别类,公子得此一卷,再要吟诗便可手到擒来。这一册《断肠词》凄婉过甚,以愚观之,不及《漱玉词》多矣。这……”
  程宗扬道:“有《金瓶梅》吗?”
  秦桧嘴巴半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程宗扬不耐烦地说道:“我问你有《金瓶梅》吗?少整这些没用的。”
  秦桧低咳一声,“公子借一步说话。”
  “怎么了?”
  秦桧低声道:“悦生堂不卖这个。”
  “《金瓶梅》都没有,还算书店吗?”
  “公子若是请师师姑娘读那个——《金瓶梅》,属下以为颇有不妥……”“有什么不妥?开扩眼界,陶冶情操。”程宗扬道:“小二,给我来一套《金瓶梅》,要插图版的!”
  文士打扮的店员客气地说道:“出去!”
  “怎么了?”堂内传来一声询问,接着走出一个人来。
  店员道:“廖爷,有人来堂里找茬……”
  说话间双方打了个照面,堂内出来的那位正是在晴州见过的廖群玉。
  廖群玉一愕之下,显然认出他们,接着面露喜色,快步迎过来,揖手道:“程公子,秦先生!竟然是两位大驾光临,敝堂蓬荜生辉!”
  程宗扬笑道:“这趟来临安,想起廖先生说的悦生堂,正好要买几本书,便来见识一番。打扰打扰!”
  廖群玉道:“当日一晤,廖某受益良多,敝东家也常常念及两位,若知两位来临安,必定欣喜!”一边又对那店员笑骂道:“你这杀才,竟然不识贤者。两位要什么书?还不快些拿来。”
  店员尴尬地低声说了几句,廖群玉的表情怔了一下,然后咳了两声:“程公子这……请里面坐,来人!上茶!”
  廖群玉热情十分,两人也不好推辞,一同到了内堂,坐下寒暄。
  廖群玉谈吐文雅,颇有君子之风,死奸臣这会儿摆出文士的派头,引经据典,娓娓而谈,倒也旗鼓相当。
  双方闲聊片刻,廖群玉道:“敝东家对两位的风采久系于心,今日正好也在堂中,只是事务繁杂,无暇脱身。不知两位是否能在临安多盘桓几日,待群玉禀过东家,专门请两位共叙一场。”
  程宗扬道:“在下此行只是路过临安,只怕三、四日就要离开。”
  廖群玉踌躇片刻。“三、四日未免太过局促……不知两位住在何处?待敝东家抽出时间,廖某好登门拜访。”
  “廖先生太客气了,大家见见面、谈谈话就好。”
  程宗扬说了自己的住处,反正吏部档案上写着同|地址,自己以半商半官的身份出面,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廖群玉仔细记下,这会儿店员拿了一个精致的纸包过来,神情有些古怪地呈到案上。
  廖群玉将纸包推到程宗扬面前,笑道:“里面便是公子要的书籍。廖某多言一句,此书虽好,但公子血气方刚,不宜多读。”
  程宗扬道:“我是送人的。对了,我要的是全本,别给我删节的洁本。”
  廖群玉啼笑皆非,连连摇头,亲自捧了书送两人出门。
  一辆马车正好在门前停下,一个公子哥儿掀开车帘,先哈哈长笑两声,然后道:“人生何处不相逢!程兄别来无恙!”
  这回轮到程宗扬惊讶了,来的竟然是熟人,晴州陶氏钱庄的少东家,陶五陶弘敏。
  如果是别人就罢了,陶五可是自己的大债主!程宗扬只好迎上去,客气地拱手道:“原来是陶五爷!”
  “甭爷不爷的,喊个哥就给我面子了。”陶弘敏道:“你来临安也不和我说一声?上来!咱哥俩有段日子没见了,这回得好好聊聊!”
  廖群玉脸上微微变色。“陶先生,敝东家已经等候多时。”
  陶弘敏不以为意地说道:“又不急在一时,今日难得遇到程兄,和贵东家见面就改日吧。”
  廖群玉脸色数变,微微挺起胸,沉声道:“请陶先生三思!”“行了,就下午吧。”陶弘敏笑嘻嘻道:“说不定我一高兴还能让几分息呢。程兄,咱们走!临安夕鱼楼的鱼羹你多半还未尝过,那滋味,真是天下无双!”
  廖群玉的脸色极为难看,显然对陶弘敏临时变卦大为恼怒。
  陶弘敏却是浑不在意,连声招呼程宗扬去吃鱼羹。程宗扬只好苦笑着向廖群玉告罪,与陶弘敏一道上了车。
  数月不见,陶弘敏仍是那副二世祖的模样,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程宗扬丝毫不敢掉以轻心。陶弘敏要雪隼团暗中窥视梦娘的事,自己还没忘。
  程宗扬倒有些好奇,这位陶五爷是看上自己哪点?难道真想拉自己当帮手,争夺陶氏当家人的位子?
  但程宗扬一上车,陶弘敏就声明今天不谈生意,只是闲聊。他说到做到,甚至连江州的战事也只字不提,似乎对陶氏的大笔投资丝毫不放在心上,说的无非是吃喝玩乐。
  夕鱼楼的鱼羹果然美味,即使程宗扬存着心事也吃得赞口不绝。
  一顿饭吃完,临别时,陶弘敏才不经意地问道:“听说云六爷也来了临安?”程宗扬心头微震,脸上笑道:“陶兄的消息倒灵通。”
  陶弘敏道:“云六爷插手临安的精铁生意,抢了晴州商家三成份额,有几间铁商恨他入骨,我陶五怎么会不知道?”
  “天下的生意天下人做,那几位把持宋国的精铁生意就不许别人进,未免太霸道了吧?”
  “我早就看那些铁耗子不顺眼,能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陶弘敏笑道:“程兄若是有时间,明天大家再吃顿饭?有些事想向程兄讨教。”
  债主把话说到这分上,自己没有推辞的余地。程宗扬只好道:“明天恐怕不成,后天,小弟一定扫榻恭迎。”“一言为定!”
  陶弘敏离开夕鱼楼,车马滚滚赶往悦生堂的方向。
  秦桧道:“此人城府极深,公子小心。”
  程宗扬心知肚明,今天的鱼羹只是试探,后天要说的才是正事。他摸着下巴道:“我有些奇怪,什么生意能让陶五爷亲自来临安?”
  陶弘敏怎么看都不像买书的人,来悦生堂多半是与廖群玉的东家谈生意。但悦生堂在业内再有名声也只是一间书坊,全卖了不见得值多少钱,更用不着陶弘敏亲自来临安。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也琢磨不出,干脆扔到一边,“走,去司营巷!”
  “去拜访林教头?”
  程宗扬笑道:“去看戏。”
  司营巷口已经有了一辆马车,这边驾车的独臂星月湖汉子一手抖动缰绳,策马从那辆马车旁骏过,停在能看到巷内的地方。
  司营巷是条僻巷,这会儿刚过午时,巷中略无人迹。
  程宗扬拿出那套《金瓶梅》翻看,不愧是悦生堂出的精品,不仅纸张、印刷、校对都精细无比,而且图文并茂,比自己在建康的那一套强得太多了。
  “瞧瞧这印刷!这绘图!跟你六十枚银铢买的地摊货相比怎么样?你还说悦生堂不卖这个……”
  秦桧道:“悦生堂确实是不卖这种书的。”
  “那这是什么?你别告诉我,这是廖老板自己的私藏。”
  “公子说的不错,这确是悦生堂的私藏。”秦桧道:“书坊、藏书堂等处最怕火灾,传言火神忌秽,因此堂中往往会收藏一些春宫图书,以为厌胜,用来避火。这套《金瓶梅》便是悦生堂专门刻印镇堂的图书。”
  “还有这一说?”
  “廖老板把镇堂的藏书送给公子,这分人情可不小。”
  闲聊间,林冲与鲁智深一同回来。两人多半是在哪儿刚吃过酒肉,一边走,一边谈论拳脚功夫。
  林冲本来眉头紧锁,还为前日的事动怒,但他是好武之人,听着鲁智深谈到妙处,眉宇间的忧怒渐渐散开。
  程宗扬隔着车帘,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看着两人。秦桧虽然不明白家主的用意,但耐着性子在旁等候。
  忽然旁边的马车轻轻一动,一名灰衣大汉悄悄下来,先绕了个弯,避开巷内两人的视线,然后昂首挺胸朝巷中走去。
  那大汉生得浓眉大眼,颇有几分好汉的气势。他怀中抱着一个布囊,囊上插着一茎干草——六朝风俗,物上结草便是变卖的意思。
  离林冲和鲁智深还有十几步的时候,灰衣大汉长叹一声,拍着布囊慨然道:“如此宝刀,竟无人能识!”
  林冲回头朝那汉子望去,鲁智深朝他的肩上拍了一掌:“这贼厮鸟一看便不是好人,理他作甚!”
  林冲却道:“兀那汉子,你拿的是何宝刀?”
  灰衣汉子道:“你又不识货,问那么多却有何用?”
  “你如何知我不识货?”林冲道:“且拿来让某一观。”
  灰衣汉子有些不甘愿地解开布囊,绳结一松,仿佛有股寒意从囊中涌出,接着露出一截刀柄。
  林冲一看之下,脱口道:“好刀!”
  那刀柄的把手上缠着暗红色的细麻绳,露出的部分色泽乌黑,柄后的环首并非寻常的铁环,而是一条鳞须飞扬的蟠龙。
  龙身纠屈如环,质地十分特殊,非金非石,上面隐隐闪动着寒光,单看刀柄就不是凡物。
  林冲按捺不住,伸手要去拿刀。灰衣汉子一把抱住布囊,正色道:“我这宝刀乃绝世珍品,等闲不得一见!你要看刀,且拿钱来!”
  鲁智深勃然大怒,“贼厮鸟!看一眼也要钱?”
  林冲拉住他道:“且说如何计较?”
  “看一寸须得一贯,此刀长三尺六寸,你若看全刀,须拿五十贯来!”
  林冲的月俸不过几贯,鲁智深更是常年精穷的身家。听到那汉子开出的价钱,林冲不禁道:“看一眼便要一贯,你这刀须卖多少?”
  灰衣汉子摊开手掌,“两千贯!”
  鲁智深叫道:“贼厮鸟!敢来消遣洒家!哪里的鸟刀便要两千贯!洒家二十文买把菜刀,也切得肉,也切得青菜、豆腐!”
  灰衣汉子拉起布囊,转身要走。
  林冲叫道:“且慢!”他拿出十枚银铢,“且看一眼!”
  灰衣汉子哼了一声,接过银铢揣进怀里,然后握住刀柄拔出寸许。
  一抹寒气从鞘中逸出,凝重的刀光犹如实质。鞘口的猪婆龙皮仿佛无法承受锋锐的刀光气,啪的一声轻响,裂开一道细缝。
  林冲怔了片刻,然后叫道:“这是何刀!”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灰衣汉子傲然道:“这便是屠龙刀!”
  程宗扬差点把手里的《金瓶梅》砸到那汉子脸上。
  好嘛!倚天剑还在叩天石那儿插着,屠龙刀也出来了,你们这戏演得太凑合了吧?
  林冲却被那柄屠龙刀的寒芒镇住,半晌才道:“八百贯!”
  “两千贯!”
  双方争执半天,最后花和尚抡起拳头作势要打,那汉子才服软,以一千贯的价格成交。
  秦桧咂舌道:“此刀价值千金,林教头一千贯买来,着实捡了便宜。”
  程宗扬冷笑道:“如果我在那儿能杀到两贯成交,你信不信?”
  秦桧摇头道:“此刀绝非凡品,两贯的价格,属下实难相信。”
  “奸臣兄,这场戏你当真了。”程宗扬道:“只要林教头肯要,那贼厮鸟白送都肯。”
  “公子此言,这屠龙刀莫非有什么古怪?”
  “你听说过倚天剑,难道没听说过屠龙刀?”
  秦桧摇了摇头。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程宗扬拍了拍袖子,“这对赝品,假得他娘的不能再假了。”
  秦桧讶道:“此刀虽未出鞘已然锋芒毕露,称之为神兵利器也不为过,公子何有此说?”
  “忘了咱们是来看戏的?”程宗扬道:“这是高衙内挖的坑,专等着林教头往里面跳。你瞧着吧,后面还有好戏呢。”
  正说着,巷内多了两条身影。那两人头戴斗笠、脚踏芒鞋,一手拿着竹杖缓步行来。
  林冲与鲁智深正在把玩那柄宝刀,未曾留意。擦肩而过时,其中一人手里竹杖啪的一声碎开,接着杖中飞出一点寒光,如流星般直射鲁智深的眉心。
  鲁智深光头一摆,寒光贴着头皮掠过,却是一柄细若手指的利剑。林冲正捧着刀爱不释手地把玩,过客竹杖碎裂的同时,他也握住刀柄。
  那柄屠龙刀极长,林冲反手将刀背在肩后,接着猿臂一展,宝刀出鞘。
  只迟了这一瞬,鲁智深已陷身险境。另一名剌客提杖朝他的腰后刺去,杖至中途,竹管迸碎,露出里面细长的剑身。
  鲁智深被面前的对手逼住,无法闪避。他低吼一声,接着双掌砰的合在一处,那身破旧的僧衣应声鼓起,衣内仿佛有无数巨蟒涌动,接着露出无数细微的金光。
  偷袭的长剑从鲁智深的腰侧刺入,剑锋钻入衣衫间,接着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竟然是金属撞击般的声音。
  鲁智深护体神功全力施展,扭身一拳砸在剑上,暴喝道:“哪个鼠辈敢偷袭洒家!”
  偷袭者的长剑被鲁智深击中,微微一沉,头上的斗笠被动气震碎,现出面容,却是青布裹头,只露出一双眼睛。
  两名刺客同时进招,一左一右朝鲁智深腋下挑去。
  鲁智深狂吼一声,双拳左右击在剑上,他身上的僧衣被劲气震碎,刹那间仿佛无数蝴蝶飞开,露出布满刺青的雄躯。
  鲁智深遍体纹身透出暗金色的光芒,犹如无数鲜花在身上一朵朵绽放。
  两名刺客长剑虽利,却无法攻破他的金钟罩。
  交手间,忽然背后寒意大作,林冲手中的屠龙刀已经如狂龙飞天,一刀斩向两名刺客的背心。
  两名刺客步法颇为巧妙,错身背对,一人攻向花和尚鲁智深,另一人旋身敌住林冲。
  屠龙刀带着如匹练般的刀光落下,刺客的长剑与刀光一触,悄无声息地断裂开来,接着他握剑的手臂溅起血光,断肢与断剑同时飞出。
  屠龙刀去势未绝,刀锋未至,刀光已经落在刺客的斗笠上。
  斗笠悄然破碎,裂成两半,接着裹头的青布也齐齐分开,露出的却是一颗光头,头顶还带着香疤,竟然是一名和尚!
  刀光乍过,那和尚头顶迸出鲜血,眼看一颗光头就要被屠龙刀劈开,一只大手蓦然伸来,如磐石般架住林冲的手腕,硬生生阻住屠龙刀的攻势。
  林冲抬眼去看却是鲁智深。花和尚已经放翻自己的对手,他挡住林冲,然后对那和尚喝道:“莫慌!洒家过来救你!”
  说着一脚踹中那名和尚的小腹,把他踢倒,接着像火烧屁股一样的抓起旁边的碎布,手忙脚乱的为那和尚裹伤。
  那和尚头顶鲜血河流,更重的伤势却是手臂。
  鲁智深一脚踏住他的胸口免得他挣扎,一边抓住他的断肢,封住他的穴道,然后用碎衣裹住扎紧,嘴里一边骂骂咧咧:“直娘贼!三番五次来惹洒家!哪天惹恼了洒家,一把火烧了你们那鸟庙!”
  那和尚倔强得紧,虽然疼得额头都是冷汗,还强撑着道:“鲁师兄!你抢了寺中传世的衣钵,小僧即便舍了性命,也要带你回去在佛前分说清楚!”
  鲁智深屈起手指,“崩”的在他光头上狠凿一记,瞪着眼睛骂道:“洒家若有你那么傻,还能活到今天?洒家若是回去,早让那帮贼厮鸟剥皮拆骨,什么分说清楚!呸!说得好听!要不是看在师傅面上,洒家便把你这秃瓢敲开,灌泡尿进去,给你好生洗洗脑子!”
  鲁智深骂得狗血喷头,手下却不含糊,三两下裹好那和尚的伤口,又帮另一名和尚推血过宫。
  在巷中遭遇刺客,自己下手打伤了刺客,又卖力为刺客救治……林冲看着古怪,收起屠龙刀道:“师兄?”
  鲁智深顾不上答话,只晃了晃墙袋,让他不必插手。刚才他下手不轻,这会儿疗伤颇费一番工夫。鲁智深精赤着上身,头顶冒着热腾腾的白气,竟比方才动手伤人消耗还大。
  马车内安静得针落可闻,半晌秦桧咳了一声:“此刀果然是神品!”
  程宗扬也瞠目结舌。自己大大的失算一把,高衙内居然是玩真的!这小兔崽子究竟从哪弄来的屠龙宝刀?
  鲁智深好不容易将两人救治好,盘膝坐下调息。那两名和尚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扶携着起来,奔出巷子。
  鲁智深一睁眼,发现两人已经跑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跳脚骂道:“这帮该死的贼秃!洒家又不是老虎!哪里就吃了你们!”
  林冲道:“这是怎么回事?师兄与这两名僧人可是旧识?”
  “此事说来话长,改日再跟兄弟细说。”
  鲁智深拉起林冲进了宅院,一边说道:“难得你得了把宝刀,今日且炖了香肉吃酒赏刀!莫让这些杀才搅了我们兄弟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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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半个时辰后,程宗扬叩响林家的大门,门一开便笑道:“好香的狗肉!小弟这趟可是来对了!”
  庭中架了口大锅,一锅烂熟的狗肉炖得正香。鲁智深和林冲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把玩那柄屠龙刀。
  见程宗扬进来,鲁智深叫道:“程兄弟!来得正好!且看看林师弟新得的宝刀!”
  程宗扬带着秦桧、敖润和青面兽一同入席。
  只见那柄屠龙刀通体雪亮,刚才虽然接连斩剑断肢,刀身却看不到丝毫的划痕和血迹,远远便能感觉到一股逼人的寒意。
  “好刀!”程宗扬心头微动,先赞了一声,然后道:“林兄,能否借刀让小弟一观?”
  林冲虽然干着皇城司的差事,盯了他几天梢,但盯到鲁智深的菜园里就罢了,加上这两天撞上高衙内的事,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早已不再把他视为嫌犯,当即递刀过来。
  长刀入手,程宗扬便有了七分把握。这柄屠龙刀虽然是冒名的赝品,但比起玄铁打制的屠龙刀只怕犹有过之。
  整把刀长逾三尺,较平常的刀身长出半尺,分量十足。而且刀身那种特有的寒意,与自己怀里的珊瑚匕首如出一辙,分明是用大量珊瑚铁混杂一些特殊金属打造而成。单是材料的价格,绝不只一千贯。
  秦桧久居南荒,自然识得珊瑚铁,这会儿拿到手中,不禁动容道:“此刀价值万金也不为过!”
  被刀气一激,敖润猛地打了个啧啧:“老秦,这是什么材料?”
  “珊瑚铁,深海中万年生成的精铁。一斤上等的珊瑚铁,两斤黄金也未必能换到,林教头这把刀买得着实值得!”
  林冲心情大好,他本是豪杰心性,双方以前的一点芥蒂既然抛开,程宗扬又屡次登门结交,便视为好友。众人在庭中食肉饮酒,赏刀为乐。
  程宗扬很好奇鲁智深为什么会被两个和尚追杀,但花和尚喝得兴高采烈,似乎根本不把遇袭当回事,自己也不好询问。
  宅中的女眷不便出面,庭中只有一个老仆伺候。
  众人虽然兴致高昂,程宗扬却怀着心事,吃了几杯酒,厚着脸皮道:“不知师师小姐在吗?”
  林冲莞尔一笑。“便在楼上,程兄自去便可。”
  程宗扬告了声罪,在众人善意的笑声中入室登楼。
  林冲是武官世家,虽然称不上富贵,也是殷实人家,要不然不可能轻易拿出一千贯来。
  楼上四、五间房各自挂着厚厚的蓝布棉门帘。程宗扬看了看,离楼梯最近的应该就是客房,便推门进去。
  隔着帘子,一个人影正背对着门口,低头做着什么。
  程宗扬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一边伸头看了一眼,一边笑道:“做什么?”那女子一惊,接着呀的一声痛叫出来,却是林娘子。程宗扬本来去闻她的发香,这会儿发现认错人,不禁一阵尴尬。
  林娘子正拿了一方丝帕在刺绣,听到人声,失手扎住指尖。
  只见她白嫩的指尖渗出一滴殷红,鲜艳夺目。如果是梦娘甚至李师师,自己都敢一脸无耻地凑过去,帮她吮吸鲜血,但林娘子指上的血滴却让程宗扬忌惮十分,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阮香凝翘起玉指,放入唇中轻轻吮吸着,一边抬起眼,含嗔带恼地轻轻瞥了他一眼。
  她穿着一身宝石蓝的织锦小袄,衣缘绣着缠枝牡丹的花边,髻上插着一根白玉簪子,耳垂戴着镶金耳环,充满少妇成熟的风情。
  雪白的玉指、红——的唇瓣,轻轻吮吸的动作,还有那种雅致秀婉的气质,使程宗扬的心头禁不住一阵波动。
  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个可能是黑魔海御姬的林娘子,她比起泉玉姬大了几岁,按成亲时间推算,应该是二十七、八岁年纪,容貌与阮香琳、李师师母女有七、八分相似。
  眉眼盈盈如画,肌肤犹如凝脂,顾盼间自有一番柔美姣丽的妙态。她双眉修长,眉梢……程宗扬心头猛然一阵狂跳,接着升起一股寒意。
  阮香凝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低着头柔声道:“公子可是来见师师的吗?她在邻房……”
  程宗扬干笑着道罪,然后离开房间,掩上门,不由抹了把冷汗。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刚才的观察中,自己竟然会得到一个诡异的讯息阮香凝虽然用黛笔画了眉,但仔细看时能看到她的眉梢微微散开——按照西门庆教给自己的相女之术,这个与林冲成亲十余年的少妇,竟然是个如假包换的处女!
  难怪两人成婚多年没有子息,阮香凝借着求子名义去见药婆、道姑之流的也无人怀疑。
  西门庆啊西门庆,你如果知道那天几句闲话暴露凝玉姬不欲人知的秘密,不知道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
  程宗扬转念一想,林娘子既然是处女,林冲在这个黑魔海暗巢中扮演什么角色?他对这样美貌的枕边人动都不动,莫非……
  程宗扬一阵恶寒。如果真是这样,鲁大师,你可太冤了……
  程宗扬一边想,一边信步走到邻房门前,将门帘掀开。
  李师师显然听到他找错房间的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回到室内。
  房间是一客一卧的格局,客厅的桌上放着几口木匣,里面分成一个个寸许大小的格子,盛放各种药物。
  “在配药?”程宗扬拿起一片药材闻了闻,“这是什么?”
  “阿胶,补血的。”李师师道:“姨娘的身子一直不好,奴家给她配副药调理气血。”
  在发现阮香凝的秘密之前,程宗扬也许一笑置之,这会儿他只剩下苦笑了。
  你凝姨还是处女,能生出来娃那才是见鬼了。
  李师师却误会了他的表情,微嗔道:“好啊,你不相信奴家的医术吗?”
  “我哪儿敢?”程宗扬笑道:“不过你娘和林教头都有那么好的功夫,凝姨想必也是行家吧?身体一点小恙还用得着开药?”
  “这你可看错了。”李师师道:“奴家给凝姨看过,她身体先天不足,不能习武。”
  “你能看出来?”
  李师师道:“奴家是光明观堂出来的,不信奴家为你诊诊脉。”
  程宗扬把手腕放在桌上,笑道:“看你能瞧出我什么病来。”
  李师师坐下来,一手拉住袖子,探出纤手,将中指和食指放在他的脉门上,然后垂目凝神,细心分辨他的脉象。
  程宗扬低头看着她,心头刚才所受的冲击渐渐平缓下来。
  这个在后世有着无数传说的绝世名妓,此时还是个花枝般的少女,眉眼间没有一丝风尘之色,有的只是那种未曾被人碰触过的风流与婉转。
  她的肌肤像牛乳洗过一样细白,纤指温凉如玉,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唇角那颗殷红的小痣,诱人心动,柔嫩的唇瓣像鲜花一样迷人。
  程宗扬不禁想到:如果自己把阳具放到她的口中,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美妙感受……
  李师师的粉颊忽然间一红,一瞬间美艳不可方物。接着她啐了一口,放开程宗扬的手腕。
  她刚才正在诊脉,自己的心跳血行,半点也瞒不过她,以她的玉雪聪明,多半猜到自己转的是什么龌龊念头。
  程宗扬讪讪地收回手,一边想着要不要把《金瓶梅》拿出来,给她一个惊喜。突然楼里传来脚步声,接着一个声音唤道:“师师。”
  李师师立在窗边,有些生硬地向阮香琳道:“娘。”
  阮香琳对林娘子道:“阿凝,你先出去吧,我和师师说几句话。”
  关上房门,阮香琳声音柔和下来,“师师,怎么不回家住?”
  李师师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她幽幽叹口气,轻声道:“娘,你真的想让女儿嫁给高衙内吗?”
  阮香琳执住女儿的双手,柔声道:“娘知道你自小虽然听话,却是个心气高的性子,等闲人家你也看不上——可太尉府的小衙内难道还配不上你吗?”
  见女儿无动于衷,阮香琳又道:“小衙内虽然是螟铃子,可高太尉就这么一个孩儿,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口中怕化了,说起来骄纵得有些不成样子。但他年龄尚小,再大几岁就知道走正途了……”
  李师师道:“你说的正途是当官吗?娘。”
  “你爹爹和娘亲都是江湖出身,知道江湖的甘苦。你爹爹风里来雨里去,拼了性命拿血汗换来这份家业。如今咱们的镖局在京中也算有名号的,可是一步踏错就翻不过身来。镖局的事你也知道,纵然没有这桩事,官府说封便就封了,论安稳还及不上你姨父。”
  阮香琳道:“你姨父年少时,人人都说是英才,可他这么多年来,只做了个禁军教头。再看小衙内,年纪轻轻已经荫封正五品的武职,你姨父这个教头见著他还要请安问好呢。你若嫁给小衙内便是一步登天了。”
  “女儿嫁过去只是个姬妾,姬妾啊!娘。”李师师道:“娘难道不知道那些豪门的姬妾吗?”
  “姬妾又怎么样?以女儿你的容貌,小衙内还不对你爱护得如珠如宝?即便做不了正妻,做个专宠的妾室也足够了。”阮香琳轻抚着女儿的发丝,安慰道:“只要女儿你肯曲意奉迎,把小衙内服侍高兴了,再生个儿子,将来太尉府还不是你的?匡神仙说过,咱们一家富贵都系在女儿你身上,到时女儿别忘了爹娘,你爹爹一直想要一个小武官的职衔……”
  李师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母亲絮絮叨叨地一番劝解,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良久,她垂下眼晴,“我累了。”
  “那好,你早些休息。”阮香琳道:“你爹爹又出去走镖了,你明天早些回家,过两日娘便送你去太尉府……”
  程宗扬在室内听得清清楚楚,感觉又是怪异、又是不解。
  以阮香琳的性情,再怎么说也不该是这样的市侩妇人,但她说起做官的好处、如何讨太尉府的欢心,却是发自肺腑——也许这才是江湖人闯荡多年之后现实的一面吧。
  李师师不欲被娘亲看到有陌生人在自己房里,听到声音,便让程宗扬到内室暂避。
  阮香琳走后,李师师呆坐良久才起身回到内室。娘亲那番话本来让她芳心欲碎,可看见那个年轻商人竟然毫不客气地躺在自己的闺床上,还大模大样地跷起二郎腿,不知为何她不但没有生气,好笑之余反而生出一丝莫名的安全感。
  李师师并不相信这个年轻商人能够对付太尉府的势力。晴州商人虽然有着种种夸张的财富传说,但他若有足够的钱财也不必在荒山露宿;而且以他的年纪,有钱也多半是家族父辈的。他只是一根稻草,自己在没顶之际唯一能握住的稻草。
  “你都听到了?”
  “差不多吧。”程宗扬坐起来,半真半假地说道:“其实你娘说的挺有道理的。”
  “怎么?你也想巴结太尉府吗?”李师师淡淡道:“好呀,等奴家嫁过去,伺候得小衙内开心,也帮你引见,给你讨一份荣华富贵怎么样?”
  李师师的口气虽然冷淡,美目却渐渐发红,接着两行珠泪滚落下来。
  程宗扬没有带手帕的习惯,只好用手指抹去她的泪痕,“逗你玩的。”然后带着几分认真道:“别担心。”
  李师师哽咽着道:“再过两、三天,奴家便像货物般的送到太尉府去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两、三天可以发生很多事。”程宗扬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说不用担心,你就别担心了。”
  李师师泪眼模糊地看着他,一瞬间她有种感觉,他说的都是真的。有他在,自己真的不用再担心什么。
  程宗扬从楼里出来,庭院中已经酒肉狼籍。
  林冲喝得玉山倾颓,脸色通红地醉倒在旁;鲁智深则是豪气大发,光头上的香疤像要跃出来一样鲜明。
  兽蛮人不擅言辞,性情凶恶,即便为了吃到羊肉而跟随程宗扬,也很少与同行其他人交流。青面兽与鲁智深却颇为投缘,两人拿着大碗喝得不亦乐乎。
  这边敖润端着碗道:“来!老敖敬大师一碗!”
  鲁智深来者不拒,举碗道:“干了!”
  秦桧笑着走过来,对程宗扬耳语道:“阮女侠临走前,与林娘子在房里谈了一会儿话。子元兄跟了过去,刚传回的消息说阮女侠去的方向,既不是镖局,也不是太尉府。”
  程宗扬心头微震,意识到自己漏算一着。既然林娘子与黑魔海有牵连,阮香琳未必与黑魔海无关。
  阮香琳对女儿如此绝情,有些魔门的作风,姊妹俩联手给高衙内下套也大有可能。这会儿阮香琳既然没有回家,难道是为妹妹传递什么消息?
  “你在这里陪花和尚,我和子元去看看。”
  “属下陪公子一道去,这里有老敖便够了。”
  “不行。”程宗扬道:“她如果去见巫宗的人,你若露面反而不妙。我和子元两人跟着,情形不对立刻就撤,不会和他们动手。你在这边仔细盯着林娘子,必要的时候可以动手。”
  秦桧只好道:“公子小心。”
  “放心吧。”
  城中无法驰骋,马车速度并不快,程宗扬没费多少力气便追上威远镖局的马车。双方会合之后,由俞子元驾车载着程宗扬,两人衔尾追去。
  马车一路驶向城外的西湖。俞子元在鹏翼社骏过多年车船,精擅于追踪之术,他与威远镖局的马车远远隔着里许的距离,彼此不见影踪,只盯着车辙的印迹追踪。
  西湖在望,道路旁出现一处岔口。眼看车辙沿右侧的大路向湖畔驰去,俞子元却停了下来。
  观察片刻,俞子元指着路旁的车辙道:“有人在这里下车。”
  程宗扬瞧着车轮的痕迹:“车辙变浅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马车在道旁停了一下,再前行时便浅了少许,”俞子元道:“车上的人应该是下车往旁径去了。”
  那条岔路两旁植着杨树,像是私家庄园的道路,但路上遍布车辙,看起来足有十几辆之多。
  俞子元审视片刻。“一共有十六辆马车,还有几十匹马经过,时间在两个时辰之内。”
  这么多车骑齐聚此地,难道是黑魔海的大聚会?
  程宗扬当机立断:“大路上不能停车,你驾车到湖边等我。一个时辰内如果我没回来,你就回城找秦会之、敖润和老术,一块儿来救我的小命。”
  论修为,突破第五级的程宗扬已稳在俞子元之上,而且如果真是黑魔海在西湖聚会,游婵很可能也会到场,有她对自己身份的误解,可以掩盖很多事。自己孤身探访看似冒险,实际风险比两个人行动要小得多。
  俞子元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没有太多争执,只利落地敬了一个军礼,然后驾车离开。
  道路尽头是一片数亩大小的庄园,门前停着不少车马,看起来颇为华丽。
  程宗扬远远避开护卫的视线,绕到庄后,先从背包里拿出一副头套遮住面孔,听了一下墙内的动静,然后轻轻跃上围墙。
  程宗扬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他跃进园内,先找到一处隐蔽的檐角,藏好身形,这才眯着眼打量这座庄园。
  庄园依湖而建,似乎是哪户富贵人家的别业,面积颇大,前面是正院,临湖一侧是花园。
  园中人并不多,大多是仆佣护卫之流。程宗扬把目光放在湖畔一处水榭上,片刻后悄然掠去。
  路上遇到几名护卫,虽然恶形恶相,但修为稀松得紧,别说是黑魔海的精英,就连吴战威、敖润那样的江湖好手也看不到几个。
  程宗扬越是前行,心里越是嘀咕:这些家伙怎么看都不像黑魔海的妖人,倒有些像高衙内那帮恶少的仆从护卫?
  水榭有三层高,临湖一侧打着几排柱子,将水榭一半的建筑架在湖面上。
  程宗扬在司营巷看完林冲买刀的热闹,时间已经不早,这会儿夜色初临,水榭上点起无数灯笼,星星点点的灯光映在水中,仿佛将水榭与水中的倒影连为一体。程宗扬伏在水榭后的暗影中,一边听楼内的声音,一边缓缓调理气息。
  一刻钟后,他飞身而起,以猿猴般轻捷的动作攀上水榭,接着蜷身缩在檐角下。静等片刻没有察觉到危险之后,他用脚尖挑着檐下的椽子,探过身,一手攀住窗棂,轻轻一推,木制的窗棂应手而断,露出一个可以容身的孔洞,再悄悄钻了进去。
  程宗扬先打量过自己所在的环境。这里是位于水榭最顶端的阁楼,看地上的灰尘,似乎封闭已久,藏身此处一时半刻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位置又在湖上,万一风头不妙,自己跳到水中也有大把逃生的机会。
  看好退路,程宗扬这才潜身往楼下探去。
  楼下是一间大厅,推开绿玻璃镶嵌的窗户,可以看到西湖的万顷碧波。这会儿厅内灯火通明,大厅侧边摆着一张宴席用的圆桌,靠着墙壁的是几张坐榻,前面摆着一面巨大的山水屏风。
  晋国宴会多是一人一席,众人分榻而坐,分席而食。宋国则流行聚餐,宾客围着一张大桌欢聚宴饮。
  看桌上陈列的餐具,应该摸对了地方,这里就是聚会的地点了。
  厅中没有多少可以藏身的地方,不过自己跟小狐狸练过,对偷鸡摸狗的手段并不陌生。
  这种地方最好的藏身之处莫过于梁上,位置高,视野开阔,无论偷窥还是窃听都十分方便,而且活动范围很大,进可攻,退可逃。
  大厅的大梁有一人多粗,下面打着细格状的天花棚,梁下用八根柱子撑住,不当一趟梁上君子实在太可惜。
  程宗扬看准方位,然后退回阁楼,轻手轻脚地揭开地板,落到梁上,轻轻走了几步。
  忽然屏风后响起脚步声,人没到就传来一阵大笑。程宗扬忙屏住呼吸,伏下身,将身形隐藏在阴影中。
  “陆谦,这回的事你办得不错。本衙内还以为那个鸟女侠多了不得!原来这么容易上手,哈哈哈哈!”
  屏风后面还有一张座榻,高衙内挺着肚子进来,一屁股坐在榻上,得意地翘起腿。
  陆谦恭敬地说道:“这都是小衙内本领高强,由不得阮女侠不服。”
  高衙内的模样怎么看都像个被宠坏的胖小子,他这会儿心情甚好。
  “你和富安怎么安排的?给本衙内说来听听。”
  “回衙内。”陆谦道:“当初威远镖局的李总镖头来府中拜年,衙内看中李总镖头的夫人,卑职与富管家商议,借李总镖头一心想巴结太尉府的机会,先送了批货让威远镖局押运,然后卑职带人在途中把货物劫走,让威远镖局背上一笔赔不起的巨债。”
  “这第一步是事出有因,李总镖头和阮女侠虽然在江湖中是有字号的,但找不到凶手,讨不回货物,赔不起钱财,先输了理,凭什么和我们太尉府斗?”陆谦道:“李总镖头四处求人也没讨来帮手,只好来求衙内。卑职和富管家商量,放他在太尉府跪了几日也不见面,待磨掉他的性子才暗地里提点李总镖头,让阮女侠登门来求。”
  “李总镖头又不是三岁的小儿,自然知道其中的意味,只要他肯答应,此事便成了三分。阮女侠如果肯来,此事又成了三分。卑职事先已经打听过,阮女侠外似豪爽,内里却是个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的性子,只要有转圆的余地,必不肯落得倾家荡产的下场。只不过贸然去说,阮女侠未必会放下面子从了衙内,于是卑职便放她登门几趟,只声称要打官司。”
  “阮女侠心里的急切便是木人也能看出来,卑职见火候差不多了,便让她夜里来拜见衙内,她若肯,这事便成了九分。果然见面时,衙内只露出一点口风,便把她手到擒来,遂了衙内的意。”
  陆谦笑道:“这计策没什么稀奇,对旁人就罢了,李总镖头为人没什么担当,阮女侠又是个没节操的,一套便套个正着。”
  “没节操,说得好!”高衙内哈哈笑道:“这些江湖人,就是不知廉耻。”陆谦道:“便是阮女侠知廉耻、守贞节,撞上衙内这般的泼天富贵也顾不得了。”
  高衙内嘿嘿笑道:“那贱人倒生了一身白馥馥的好皮肉。”
  陆谦道:“衙内若想多玩几时,不妨给她点甜头……”说着陆谦低了头,附在高衙内耳边窃窃私语。
  高衙内浑不在意地说道:“不过是几个官职、一点俸禄,又不用我自家掏腰包。”他摸着下巴,露出一脸淫笑,“等阮女侠把女儿送来,本衙内倒要看看她们母女身上有哪点长得不一样……”
  陆谦道:“以衙内的手段,便是让她们母女同榻侍奉也不是什么难事。”
  程宗扬伏在梁上,微微眯起双眼,呼吸细若游丝。镖局被劫的蹊跷,自己原也猜到七、八分,没想到陆谦这狗贼如此有心计,略施手段就让高衙内轻轻松松把阮香琳弄上手,还打起李师师的主意。
  发现这并非黑魔海的聚会,程宗扬起初那点担心早飞到九霄云外。这些恶少的打手爪牙虽多,但除了一个陆谦,其他人,程宗扬还不放在眼里——经历过江州的血战之后,这种档次的打手,连当自己的对手都没资格。
  “啃过的瓜,再甜也不新鲜了。”高衙内坐在榻上,翘着腿道:“陆谦,林娘子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陆谦躬身道:“万事俱备。”
  “林冲那个蛮夫,跟我抢女人,我玩死他!”
  陆谦挑起拇指,“衙内好气魄!”
  高衙内道:“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功劳!”
  陆谦道:“都是衙内指点有方,卑职不敢居功!”
  高衙内得意地说道:“小陆子,跟着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多谢衙内栽培!”
  高衙内摸着下巴道:“阮家这几个娘儿们很够味啊!老子搞过阮女侠,再搞她妹妹林娘子,还有她那个水嫩嫩的女儿……嘿嘿……”
  陆谦笑道:“临安城中的豪客虽然不少,但衙内这样一箭三雕着实是独一份。阮家两个嫡亲姊妹,再加上个如花朵般的女儿,衙内若是得手不仅是场好黯福,也是一段佳话。”
  高衙内哈哈大笑,“阮女侠呢?”
  “已经来了,在外面等着伺候。”
  “叫她进来!”
  “是!”陆谦抱拳道:“属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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